“白狼,你当心陛下知道……”
  出于多年出生入死的战友情,狼骑默默切进队内频道提醒。
  与此同时,帝国权杖的队内频道,也响起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声音:“长官,舰桥上那些军官,好像都是海德里希上将的部下……呃,他会不会通知陛下啊?”
  “……吱嘎!!”
  训练场中杀红眼的两具机甲,突然同时一个急刹车,刹得机甲的金属足部直冒白烟。
  它俩仍然一声不吭,一个握枪一个握光刃,就在场中默默凝视对方。
  少顷,正当吃瓜群众摩拳擦掌,等着两尊大神进入巅峰火拼,却见两具机甲各自收枪入鞘,把全身上下的炮门都检查一遍,没关紧的都默默按紧些。
  然后灰溜溜朝反方向离开。
  围观群众:“?”
  “继续啊?”
  冷冷的少年音,自训练场顶部飘下。
  “为什么不继续打了?”
  正当人们还转着脑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场中的两具机甲,却都同时打了个寒颤。
  刚刚还在照着对方驾驶舱猛蹬的金属足部,此刻突然软成两根面条,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嗵”地一声,两具机甲齐齐单膝触地,跪在场地中央。
  尼禄就立在训练场顶部的观众席,一手叉腰,一手扶权杖,神情冷漠地俯瞰下来。
  在他身旁,黑发蓝眸的帝国上将,正站得身姿笔挺,脸上一派冷静淡然。
  仿佛刚一接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到训练场门口,等着给尼禄引路的人不是他一样。
  现场气氛一度极其凝重,海德里希还俯身低头,在尼禄耳畔轻声劝诉:
  “陛下,或许是因为训练场新兵众多,他们是为了让士兵观摩技术,才会选择现场对练吧?”
  “对练?”尼禄的声调上扬了一个级别,“我今早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是让你们对练吗?”
  白狼骑坐在驾驶舱里,脑袋上的狼耳朵吱溜溜乱转,半天才很小声回答一句:
  “敬禀陛下,是完成狼骑的特训……”
  阿撒迦沙哑的声线也同时响起,不过话音似乎也在微微发颤:
  “敬禀陛下,是训练帝国权杖,并向您展示……”
  尼禄张开嘴,又很窝火地闭上。
  这里不是他的私人书房,而且这两个家伙的军职可不低,如果就在这里当众训斥他们,很可能会使他们在下属面前难以立威。
  他从来不喜欢有能力的部下勾心斗角,尤其是本就身居高位的军官——
  因为长远来看,如果帝国高层分裂,就有可能导致党争,轻则影响工作效率,重则会使战争溃败。
  以前海德里希跟阿撒迦死活不对付,他也明里暗里警告了很多次,多少让海德里希收敛了一段时间。
  但他还是没搞清楚,海德里希跟白狼骑后来的罅隙又是从哪生出来的。
  按理说,帝国将军跟特种军团首领,在作战重心分配中可能还会有冲突;
  可帝国将军和狼骑之首,工作上压根就不会有重合的地方。
  因为海德里希排挤阿撒迦的前车之鉴,加上对白狼的一点点偏私,他从前怀疑是海德里希心眼太小,反正跟谁都处不来。
  可今天亲眼目睹,白狼骑明显对阿撒迦也有敌意,还在训练场莫名其妙跟对方厮打成一团——以卡厄西斯家族的机甲天赋发誓,那根本不是对练,就是纯粹的基于私人恩怨的打斗——他再想偏私也没了借口,脑袋简直长了一团乱麻,让人心烦得不行。
  “十分钟后,到议事厅来。”
  尼禄强压着怒气,还是在公开场合保留了他们的面子。
  转身看见海德里希还在身边,小皇帝立刻眯起红眸,开始无差别喷射怒火:
  “你为什么又在训练场?我要的作战报告呢?”
  然而海德里希有备而来。
  他先冷静地躬身致歉,轻声说:“请您宽恕,陛下,我没来得及完成。”
  又赶在尼禄即将发作前,抬起那双淡蓝的眼睛,平静盯住尼禄的眼睛:“因为我一听说东境有变,就立刻停笔赶来了。或许您亟需与人商议下一步行动?”
  这个理由非常妥当,尼禄一瞬间冷静下来。
  他会来训练场,本就是为了查看王都储备军的战斗力,判断是否能够在保留一线军团的前提下,抽出兵力迎战东境叛军的。
  这样一对比,海德里希到底比场中只顾打架的两个家伙,显得成熟理智些。
  尼禄不出声,只伸出手,想拍拍对方的肩。
  但海德里希恰好站直身体,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导致尼禄没法把拍肩动作做得很优雅。
  于是小皇帝又黑着脸,把手收回来。
  只是收到一半时,他的手却被男人凌空攥住。
  海德里希好像误以为他要自己行吻礼,便很自然地低头吻了下尼禄的指尖,又从指尖上方抬起蓝眸,嗓音低沉地向他保证:
  “陛下,历经诸多战役考验,我和您的士兵早已准备好应对任何挑战。请您务必放心。”
  “我当然知道。”
  尼禄傲气地勾起唇,同时多少花了点力气,才得以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因有加涅大学士的提醒,尼禄在集议备战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没有把东境那个与二皇子拥有同样dna的人,当做曾陪伴他整个童年的温柔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