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资历深厚。”宴君安脸上挂着和楚风言如出一辙的假笑,“也同阑舟感情甚笃,阑舟在心中不会把我当客人。”
楚阑舟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汉子身上了,她乍然听见被宴君安这句感情甚笃,耳根悄咪咪红了起来。
原先她还觉得没什么,可如今她同宴君安挑明了心意,这句话在她心中就变得暧昧起来。
这种话私下说便罢了,怎,怎可同外人说呢?
宴君安看着楚阑舟渐渐红了的耳廓,脸上的笑容真了几分。
他品鉴到了一点以前楚阑舟逗弄他的乐趣来了。
但他瞥了眼同样看着楚阑舟的男人,目光冷了下来:“我曾听说过一种灵草,开花的时候极漂亮,可惜没什么用途。开花的时候被万人追捧,等花落了,就会被人当杂草铲了,丢在路上无人在意。”
这世道原来还有这种草药。玉迎蹊熟读医书却没听说过,但宴君安是修真界有名的炼药师,应该不会说谎。
玉迎蹊正想开口询问那草叫什么,却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师弟一把拽住。
她虽然不清楚师弟为何要拽住自己,但她上道,立刻闭上了嘴。
玉迎蹊不知道,但穆婉莲很清楚宴君安在说什么,毕竟这是她昨夜刚连夜给他向系统兑的剧本。
哦不,是攻略。
昨日夜半三更被剑气吵醒的穆婉莲冷静观察着两边战局,由衷佩服起宴君安来。
若不是系统一直笃定他们万人迷系统不收男人,穆婉莲是真的要误会这人是自己的前辈了。
她不明白这大兄弟为何从一开始喜欢楚阑舟现在又跑到林束跟前刷好感度,但她只将他们归类于大兄弟的特殊喜好。
这年头喜欢纸片人的人多了去了,养好几个纸片人老婆是常事,穆婉莲一直将这个世界看做是全息网游,也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奇怪的。
但不觉得事情奇怪和觉得宴君安此时的行为奇怪是两码事。
穆婉莲自己昨天也有看过系统给的这个攻略,那会儿她只觉得系统十分离谱,这种台词一看就目的性极强,不像是纯洁小白花,反倒像恶毒女配。
他觉得靠这点小伎俩就能收获林束芳心吗?这种台词说出口怕不是立即就会被识破意图吧。
楚阑舟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宴君安盯穿了,终于忍不住小声问系统:“他到底在干什么?”
系统是领教过宴君安威力的,如今看着楚风言的处境就自然带入当初的自己,闻言戚戚然道:【应当是个人兴趣。】
楚阑舟还觉得有些不对劲,询问系统:“我需不需要插手?”
【他老毛病了。】在楚阑舟看不见的角落里,从她身边路过只小狮子他都得踹一脚。
系统中肯评价宴君安:【你别管他,我觉得他自己一个人就玩得挺开心的。】
楚阑舟将信将疑,但以前宗门就有不少有怪癖的弟子,她偶有听闻一些,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却没想到宴君安也有这种小喜好。
她以前同他相处那么久都未发现,可以见得他平时有多压抑自己的内心。
思及此,她转过头去,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同宴君安道:“委屈你了。”
宴君安小声嗯了一句,眼眸微垂,看上去有些可怜。
明明是他在讽刺别人,这般作态倒像是他受了委屈般。
穆婉莲看着此情此景没忍住,小声卧槽了一句。
林束还真上套啊。
“宴仙君当真博学。”楚风言面带微笑,听闻宴君安的话笑了笑,道,
“那灵草尚且有颜色的时候,就怕一些带了毒的草,不可食之只能丢弃。”
宴君安张开口就要反驳,一道声音却在他之前响起。
是汉子正同楚阑舟将各宗门辛秘:“浮花盟是我们的盟友,传言这盟的盟主纳了十五房妻妾,那宗门被迫开辟了一个地方专门供那些妻妾居住,一天到头尽是互相拈酸吃醋之声,颇为吵闹。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队伍彻底寂静起来。
玉迎蹊忍无可忍,道:“师弟,闭嘴。”
……
楚阑舟原以为这宗门之事处理起来怕是很麻烦。
事实却比她想象的好上许多。
乾明宗原本的掌门甩手掌柜做惯了,培养出了一批自立自强的小弟子。将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甚至都不需要她来插手。
她见过念虚宗掌门处理事物的样子,原本是个还算倜傥的翩翩公子,因为管理宗门,被俗事拖着硬生生熬成了一个老妈子。
正有了他做对比,自己这个掌门做的委实轻松。楚阑舟看着忙前忙后的玉迎蹊,眯着眼感慨了一句:“你很不错。”
玉迎蹊不明白楚阑舟为何要忽然间夸自己,有些迷茫,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她正在准备新掌门的接任仪式,这仪式流程倒不繁琐,主要是需要设宴通知宗门盟友,不同宗门喜好不同,她一回宗门就忙得脚不沾地,生怕出错。
一边忙,她一边暗自皱眉。林束要继位的消息她早寄信通知了宗门其他人,却并没有人提前准备。
玉迎蹊隐隐察觉出了宗门其他人对林束的敌意,婉言提醒道:“掌门您毕竟来的有些匆忙,宗门有些人怕是很难接受。”
玉迎蹊说的十分委婉,实际上前掌门仙逝后留的残念自一个只有金丹期的秘境选了个无门无派的接替者这件事本就有些荒谬。宗门内认同林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束的人很少,他们不准备欢迎仪式,无非是盼着楚阑舟能有些自觉,自己离开。
楚阑舟点了点头,她也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道:“无妨。”
楚阑舟忆起在小秘境内掌门对她的说辞,忽然开了口:“掌门可有什么魔修朋友?”
玉迎蹊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没听说过。”
她有点害怕自己的师父到处乱说话,又给找补了一句:“师父游历在外不常回来,或许在途中认识了什么魔修也不一定。”
楚阑舟看着她偷偷观察自己的样子,平淡道:“知道了。”
……
等送走玉迎蹊,楚阑舟坐在原地思索着。
她现在待在玉迎蹊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内,正在复盘自己从念虚宗来的一路见闻。
太平和了,平和到她都有些不自信起来。
楚阑舟始终不相信什么从天而降的好事?她命数在此,凡想做什么事情需得付出加倍努力才可得,这种馅饼更不用想原因,必然有比这更深的图谋。
问题就在于,这掌门究竟在谋划什么?
她死之前与这宗门掌门几乎没什么联系,所以才更觉得奇怪。鸿蒙境有看穿人心的本领,前掌门究竟看出了什么?
察觉到宴君安靠近,楚阑舟顺口道:“我等会儿要去集市一趟。”
每个宗门附近都有专属于修士的集市,那里鱼龙混杂,不仅有各种售卖各色奇珍异宝的摊点,还有各种商贩传递消息,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听到的消息都由弟子口述,毕竟片面,最好多看多思。
最容易了解宗门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隐没身份去那里探听消息。
宴君安并没有回音,许久后才开了口。
“阑舟,我住在哪?”
楚阑舟被这个问题问蒙了,抬起眼看宴君安。
宴君安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前,正眼巴巴瞧着楚阑舟。
前来参观宗门的人员住址原本该是玉迎蹊来安排,玉迎蹊做事又细致,估计这会儿也安排完了,但宴君安却偏偏要过来问她。
楚阑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然后又陷入了思考。
她也是头一回关着人,不知道要将人安置在何处。
思量许久,她终于开了口。
她装作一派平和的模样,状似随口道:“你……你且同我在一处,我看着放心。”
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碰你。”
只是共处一室,方便她看管而已。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一起呆在一处过。
那会儿她外出游历的时候,就曾被迫与宴君安同住过。
恰逢冬日,老天爷又不赏脸,薄冰夹杂着雨水落下,楚阑舟那时还是个没有辟谷的修士,在山下游历,被雨水劈头盖脸砸了一通,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不漏水的破庙,将就了一宿。
楚阑舟推开门闯进了空无一人的破庙里,冲着面前神像鞠了鞠躬,然后才打着摆子给自己生了一小丛火焰烤火。
她正想将衣服脱了拧干水迹,却听到门口响起吱嘎一声,有人也紧随其后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居然是宴君安,他原先是他们一干弟子中最庄重自持的,此时却浑身湿透,形容狼狈,像个厉鬼。
楚阑舟游历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没想到宴君安居然同她游历到了一个地方,她张开口,想要打趣:“你……”
她话说一半却停了下来,宴君安此时的状态好像不对劲,他眼角微红,像是哭过。
楚阑舟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她沉默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宴君安留了一块烤火的地界。
宴君安倒也真不客气,走到了她的身边站着。
他像个鬼一样站在楚阑舟身后,楚阑舟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坐下,挑了挑眉:“怎么,难道咱们小公主坐不惯这种脏……”
宴君安没有回答,但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
动作粗暴,像是在赌气。
楚阑舟心道宴君安虽然平日里一副公主样子,脾气却不错,也不知道发什么事情竟然会有人惹得宴君安生气。
她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干脆眼巴巴将宴君安盯着。
“你转过去。”宴君安此时正背对着楚阑舟正在换衣服,被她盯得受不了,终于开了口。
楚阑舟撇了撇嘴,嘟囔道:“看个后背怎么了,跟个姑娘似的。”
宴君安忍无可忍,终于没忍住回头骂道:“你分明是个姑娘,怎么说话……”
他的话停在了半空,因为在他背后,楚阑舟脱了外衫,正在拽自己的裤子。
第68章
宴君安一下子红了脸, 连忙又将眼睛转了回去,剩下的话就跟卸了气一样轻飘飘的:“……怎么不自重。”
楚阑舟有点委屈,她只是一开始盯了他一会儿, 后头又没看他自己换衣服去了。现在被看了还要被骂, 她不是个甘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立刻反驳道:“我……呜呜宴君安你怎么把衣服到处乱丢, 湿了怎么办?”
她顶着脑袋上罩着的衣衫,手忙脚乱地把宴君安的衣服从自己的身上抢救了下来,拿在手里, 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