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觉醒
◎慕雨薇喜欢他？◎
唐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雨薇喜欢他？
唐宇其实能够感受到慕雨薇对于自己的感情,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所以唐宇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她对于自己的感情。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慕雨薇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份, 喜欢的只是身为她的青梅竹马的那个唐宇。
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唐宇脑中总是会浮现出这个古怪至极的念头。
但他转念一想, 却又觉得这个古怪的想法完全不成立。
因为慕雨薇的青梅竹马不是只有他一个吗？
唐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慕雨薇见面时候的景象，那时候的慕雨薇还是个性格叛逆的少女, 她将自己的一头短发染成了扎眼的电光蓝，发尾还掺杂着几缕不均匀的明红色，搭拢在额前的碎发则是透着几分紫意, 再加上浓厚的烟熏妆, 让她看起来带有一种十足的朋克风。
唐宇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朋克类型的女生, 好奇之余又难免感到了几分紧张。结果导致，他在慕雨薇面前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的表现也成功逗笑慕雨薇了，或许是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他们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时至今日, 当唐宇回想起这段过往时仍然会觉得记忆犹新，这一切的一切就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慕雨薇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但越是回忆, 他就越觉得惊悚。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记忆为什么会如此清晰？
“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呢？你现在的身份和你所拥有的记忆都是假的。所以你才会感觉到这些异常情况。你好好想想看，这次航程之前, 慕雨薇也用那种眼神看过你吗？”
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同时涌入他的脑海中, 唐宇听得出来这是冷亦的声音, 但却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是在什么前提下展开的这场对话。
“啊啊啊啊啊！”唐宇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在此刻，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唐宇你没事吧！”慕雨薇立即跑到唐宇身边她蹲下身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唐宇。
她的眼瞳是漂亮的金棕色，犹如经过时间沉淀后的琥珀，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弱但却明亮的光华，唐宇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漂亮的双瞳，尤其当她弯起眼角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世界都因此点亮了。这也是他心动的伊始。
可再度对上这双熟悉的眼睛之时，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寻到当初那种感觉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分裂成了两半，虽然他们同样爱慕着慕雨薇，但他们的表达方式确实截然不同的。
唐宇之前一直都没能注意到这个问题，但在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变化。
“咔嚓……”大脑中忽然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响。
当这一丝微弱的声音落幕后，一直被封存的记忆也随之涌入他的脑海中，数百次循环的记忆宛若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信息洪流，而他的大脑则是漂浮在洪流之中的一叶扁舟，唐宇忍着头疼欲裂的滋味，抬起手，艰难地抓住慕雨薇的肩膀。
“慕雨薇。”
唐宇从未用过如此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他莫名态度让慕雨薇感到了几分慌乱。
唐宇抬眼看向她，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和她说：“其实我也喜欢你，可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我……”若是换做寻常时候，慕雨薇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的答复，可对上唐宇的双眼之时，慕雨薇的大脑却陷入了空白之中。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脑内突兀地传来了一道怪异的声响。
慕雨薇对这道声音已经不陌生了，它来自于自己的潜意识，每当她陷入迷茫之时，这道声音都会替她指引方向，但在这一刻，慕雨薇却一反常态地不想听从这道声音的指挥了。
她神色凝重地看向趴在自己面前的唐宇，半晌都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呵。”唐宇惨笑一声，不需要听她亲口回答了，他已经知道慕雨薇的答案了。
“对不起，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唐宇慢慢地松开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走，曾经的幽冥号赋予过他无数次美好回忆的美梦摇篮，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一场可怜而又可悲的妄想，他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感到了无尽的悲凉和痛苦。
“你要去哪！”慕雨薇连忙追上唐宇的步伐。
“辟咔。”一道青紫色的雷弧划过视网膜，狂暴的雷电之力在空气中奏出刺耳的声响。
无形的电流似是随着空气逸散到了船舱的各个角落，慕雨薇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雷电侵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清楚地传来酥麻的痛意。
慕雨薇神色怔松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由雷霆织造而成的网，她也同样清楚地看到凝聚于唐宇手中的狂暴的雷电之力。
唐宇没有转身看她，只是用一种满含悲凉的语气对她说：“慕雨薇，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慕雨薇还是无法理解他这句话中的含义，只是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唐宇，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唐宇没有回应。
慕雨薇只好用求助地眼神看向冷亦，她的眼瞳中似是含着泪滴，冷冽的眉眼因这一微不可察的小细节而柔化，这个向来骄傲的船长在此刻流露出了无比可怜的一面，在此刻，她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普通人而已。
冷亦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下慕雨薇的颤动的肩膀。
“船长，虽然这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和你，并非来自一个时空。”
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偶尔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既视感。而类似的事情，她恰好经历过，就比如当初在北部的时候，虽然很多记忆都随着时间逐渐模糊了，但当她再次看到相同的景象时，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就会随之复苏。
唐宇大概也和她一样，被卷入了这场莫名的循环之中，而因为听到慕雨薇的告白，他被封存的记忆彻底苏醒了。
冷亦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进入到这个循环中，但她知道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变数，德龙·安德森，他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的记忆并没有被抹去，他依然清楚地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他们“初次见面”时，那个莫名的拥抱。
而向来排斥陌生人靠近的她竟然罕见的没有还手，从那一刻开始，她隐约有种微妙的预感，而刚才的一幕，也让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但对于慕雨薇来说，这是一件令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那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唐宇也没想到冷亦会和他一样觉醒记忆，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此，他转头看向冷亦身旁的慕雨薇：“慕雨薇，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马，真正和你一同长大的那个人名为刘希。而我是唐宇，还是一名五阶超凡者。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的记忆被影响了，所以你才会误把我当做是你的朋友。”
与此同时，医务室
冯天敏锐地察觉到德龙的心不在焉。
他虽然坐在他对面，但灵魂却好像逃离了躯壳的束缚神游天外，那双金棕色的眼瞳明明在注视着他，可冯天却无法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影像。
顺着德龙的目光往下看，冯天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
也是奇怪，原本还平静的海面忽然涌起波涛，明媚的天空也变得阴沉黯然，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浓郁的墨汁。
冯天慌忙地站起身：“怎么变天了，我赶紧去通知船长他们一声。”
天气变化对于海上航行的影响大到难以估量，哪怕是一场毛毛雨都会在海上掀起轩然大波。
何况现在的海洋已经不比从前了，超大型禁忌领域的出现会为海洋带来难以琢磨的风险，冯天有时候甚至认为，这所谓的传染病就是超凡力量引起的。
他在海上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症呢，再结合眼下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冯天感觉，这场来势汹汹的疾病说不准就是由超凡力量引起的。
但冯天转念一想，好像没有哪个职业的超凡者有散播疾病的能力。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不是个普通人吗？怎么会对超凡者如此了解？
冯天僵在原地，心中再度冒出了一种极为微妙的预感。
幽冥号航行开始，他的眼前总会冒出幻觉，近期那些不断困扰着他的幻觉，甚至延伸到了他的梦境世界，做梦也就算了，但问题在于，梦中的他总会离奇惨死。
一连几日被噩梦折磨，冯天不免担忧起自己的精神状态，他曾尝试过吞服安眠药，但这并不能帮他驱散噩梦，令他感到绝望的噩梦依然在困扰着他。
冯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产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而现在这种微妙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冯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德龙，只见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无光，那双漂亮的金棕色眼瞳深沉地如同浓郁的墨汁，其中似是凝聚着一场无形的风暴。
冯天忽然感到有些紧张，但恍然间想起德龙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原本紧张的心绪瞬间平复，他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但在此刻，原本平稳运行的幽冥号忽然剧烈地摇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
慕雨薇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她面色狰狞地抱着脑袋，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唐宇于心不忍地看着她，他走上前来，想要把慕雨薇抱在怀中，但冷亦却面色冷凝地拦在他身前。
“别过来。”
她刚才就站在慕雨薇身旁，也是因此，她清楚地看到了慕雨薇身上的变化。
她的皮肤上开始冒出一种类似于黑色甲胄般的细密鳞片，这些鳞片的颜色就如同稀释后的墨汁，几乎与她偏向古铜色泽的肌肤融于一体，但在灯光下，这些鳞片就会折射出诡异而又危险的锋芒。
若是贸然触碰慕雨薇，搞不好会被她身上的鳞片划伤。
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唐宇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将慕雨薇拦腰抱起。
虽然是五阶超凡者，但他的身体还没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慕雨薇身上的鳞片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的肌肤，殷红色的血液喷涌如柱，很快就染湿了他的衣衫。
唐宇：“我现在就去带她找医生。”
慕雨薇语气虚弱道：“别白费力气了，医生救不了我。”
唐宇目眦欲裂：“难道要我看着你出事吗？”
慕雨薇勾起一道虚弱至极的笑容，她将头靠在唐宇的胸膛，语气亲昵道：“唐宇，抱紧我，好不好。”
怀中的她冰冷的如同一座凝固的石雕，就连她的吐息都带着沁入骨髓的冰寒，但在此刻，唐宇却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无比炙热，只是因为她在呼唤他的名字。
不是别人，而是唐宇。
她在意识混沌时，首先想到的人是他。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温暖，他忍不住将慕雨薇抱的更紧了，哪怕身上肌肤被锋利的鳞片割伤，哪怕森白的骨骼都因此显露，他也没有退缩半分。
“我在。”唐宇轻轻地亲吻着慕雨薇的额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慕雨薇扬起一道心满意足的笑容，她忍不住往唐宇的怀中挪了挪，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唐宇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变得更为凄惨。
慕雨薇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正在发生的异变，她轻轻地推了下唐宇的胸膛：“放开我吧，你会受伤的。”
唐宇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我不会放手的。大不了，再经历一次循环。新的循环开始后，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旁。”
热意涌上眼眶，慕雨薇清楚地感受到炙热的泪珠正在沿着她的脸颊滚落，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唐宇，唇边勾起一道惨烈的笑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的意愿把你们困守在这里，但你放心，以后循环再也不会开启了。”
唐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慕雨薇唇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污，她的身体异化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喉咙似乎黏连在一起，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慕雨薇艰难地扯着嗓子喊道：“还记得那日我向神许愿吗？我的心愿实现了，但作为代价，我的青梅竹马消失了。我不甘心，于是我向神再次祈祷，祈祷用我的生命换回他，神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代价是我的灵魂。此后，我就成为了祂的一部分，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你所看到的幽冥号不过是我的执念幻化出来的，害得你们陷入循环的是我，我无数次的重启那段时光，希望能够有人纠正我过去的错误，帮我演绎一出完美的结局。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不该困在自己的执念中。”
唐宇已是哭得不能自已：“纵使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哪怕没有循环，我也依然会爱上你。”
唐宇回忆起他和慕雨薇真正的初遇。
那日他和冯天一同被人从海里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