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顾嘉泽的面子,简攸宁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小区内,估摸着过了十分钟,她才神情复杂地走了出来。
  她印象中的顾嘉泽、传闻中的顾嘉泽似乎不是这样子的,怎么表现的和幼稚鬼没什么差别,和前段时间截然不同。
  简攸宁正暗自思忖着顾嘉泽掉包的可能性,不远处的迈巴赫车门打开。
  顾嘉泽绷着脸,也没能把眉眼中的喜悦之色掩下,等调整好心态后,他才对不远处的简攸宁挥手示意,“攸宁,这里。”
  简攸宁是披着少女皮的老阿姨,一眼就发现了对方克制又克制的笑意,想到对方的心意,她唇角微微翘起,客气了一句,“久等了。”
  顾嘉泽回答的非常冷静,“我也是刚停好车,真巧。”
  聪明的他甚至为了不被简攸宁发现车子在这里停了很久,甚至还发动了一会儿车,至此车前盖还是暖的。
  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简攸宁有些不忍直视,但是又有些可爱。
  想到大中午时,顾嘉泽的那通电话,简攸宁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不知道呗。
  顾嘉泽绅士地替简攸宁打开副驾,又贴心地用手抵住车顶,直到简攸宁坐稳了,他才回到主驾。
  回国前,他早就想象了许多次与简攸宁见面的场景,这样的举动在脑海中不知道模拟了多少遍,顾嘉泽想了想,心里给刚刚这一连串的行为打了满分。
  简攸宁哪里知道顾嘉泽又在瞎想什么,见车子里无聊,主动询问,“当初你在电视台工作,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顾嘉泽交代的仔仔细细,“家里的公司出了差错,安排我去收拾烂摊子,忙到前段时间才回国。”
  简攸宁又问,“那怎么不去电视台了?”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顾嘉泽偏头看了一眼简攸宁,再次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电视台的数据已经拿到手了,所以就不去了。”
  顾嘉泽说的话已经没有信服力了,简攸宁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那你呢,怎么会变成合一派的客卿长老?”
  要知道,当初他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好久才缓过来。
  其实简攸宁也不明白廖大师为什么非要让她当徒弟,徒弟不成就变成客卿长老,面对顾嘉泽的疑惑,她挑着与廖大师见面的场景说了说。
  很快,就到了顾嘉泽预定的地方。
  服务员见人来了,直接上了菜。
  顾嘉泽有些矜持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点了些。”
  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懊悔。
  直接说,我点的都是你最喜欢的菜,哪有那么难啊!
  每次话到嘴边拐个弯就变成了别的,顾嘉泽这么想着,心内又叹了一口气。
  简攸宁:……随便点的菜系都是她喜欢吃的,现在她一点也不相信顾嘉泽的话了,所有的话都要反着听。
  不过此刻倒是能够想象顾嘉泽清心寡欲的表面下有多热情洋溢了。
  “真巧,我都喜欢吃。”
  简攸宁心里早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对方这么笨拙又别捏的表达方式,又有些新奇的滋味。
  顾嘉泽为了不冷场,绞尽脑汁地想着可聊的话题,甚至连周易也扯上了一两句,单方面的开始尬聊。
  简攸宁肚子简直要笑抽了筋,再次觉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顾嘉泽着实可爱极了,等对方实在说不下去了,她才接过话,“吃的差不多了。”
  顾嘉泽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又看了一眼简攸宁的肚子,只觉得晴天霹雳。
  一顿饭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他该说的话一句都还没说出口呢,怎么就结束了呢?!!
  大好的机会,他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就这么硬生生的错过了?!
  但顾嘉泽面上依旧淡淡的,友好地建议,“我知道还有几家餐厅不错,也符合我们的口味,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带你去尝尝?”
  说着,隐晦又期待的眼神看向简攸宁。
  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下一次邀约,顾嘉泽觉得自己棒极了。
  简攸宁正想调侃对方,可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了,她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黄文柏。
  当即,调侃的心思骤然消失,她连忙接听。
  顾嘉泽5.3的视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黄文柏三字,他的心中酸酸涩涩的,不过也只安静的坐在一旁,并没有打扰他们的通话。
  黄文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简攸宁,楚旭自杀了。”
  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下,没有光源、没有交流,只有一些流质的食品,他终于没能忍受住这无边的孤寂,监牢内并没有尖锐物品,他选择活生生地饿死自己。
  简攸宁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真的死了?”
  “是。”
  得到准确的回复后,简攸宁有些怅然若失。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样死了,毕竟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对方还好端端的活着。
  而且,简攸宁心里还有很多的疑惑没有弄清楚。
  譬如上辈子楚旭为什么选择和她结婚,在她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又譬如上辈子她的死因究竟和楚旭有没有关系?
  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弄明白,结果楚旭却不在了。
  一时间,简攸宁沉默。
  黄文柏早就知道简攸宁和楚旭有一层外人都不知道的关系,所以这才特意打电话过来通知一番,见她不说话,他也耐心地等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
  听到对方似乎有些低落的声音,黄文柏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偏偏站在他的立场上,却不能说任何的话,“有其他的消息,我会继续通知你的。”
  电话挂断,简攸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恢复了情绪。
  顾嘉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安安静静地看着简攸宁,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在国外几个月有些关于简攸宁的消息他并不知道。
  见对方百般讨好,简攸宁眉眼弯弯,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有时候,和顾嘉泽相处,总会觉得非常轻松,这是重生以来很难有的感觉。
  “一点小事,没关系。”简攸宁顿了顿,又道,“至于那几家不错的餐厅……”
  顾嘉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说出拒绝的话,会令他无所适从。
  “到时候我请你去吃,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嘉泽端着的一张脸终于忍不住,傻笑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的人设崩了,他连忙又调整了一下表情,“好,等你有空的时候我来接你。”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把简攸宁送回紫金蓝湾后,顾嘉泽充分领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再和简攸宁相处个几年,此刻依依不舍道,“那我就先走了。”
  简攸宁轻咳一声,深思熟虑下,还是开口道,“嘉泽,你还记得在电视台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嘉泽?!
  顾嘉泽心里美的冒泡,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说的是哪些话,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简攸宁抿唇,选择直言相告,“你双眉直逼命宫,眉间印堂穴处不容两指,是早夭的面相。但有一些改变,一定是有人替你逆天改命,所以你才能顺顺利利地活到如今。”
  “但是逆天改命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到了,命数也就到了。”
  顾嘉泽想起来了。
  当时他隐晦地问简攸宁他的姻缘线,可她的表情却一言难尽。
  顾嘉泽的面色有些白,“然后呢。”
  “我想问一下,你小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又是怎么改命的,才好帮你。”
  顾嘉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此刻,他想的就比较多,如果他死了,父母该怎么办,顾家该怎么办,他对简攸宁的心又该怎么办?
  “我不太清楚,等我回去问过父母,再告诉你。”
  简攸宁眼神明亮,直到如今她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可以改顾嘉泽命,不过,到时候可以问问师傅,“你放心,咱们是朋友,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这句话是刚刚顾嘉泽对她说的,现在简攸宁又把这句话还了过去。
  顾嘉泽突然一点也不担心了,听着简攸宁的话,又觉得美滋滋,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好怕的?
  简攸宁心内感慨,当初她说,谁做了顾嘉泽的老婆,谁就是守寡的命,现在倒好了,她要去掺一脚了。
  顾嘉泽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简攸宁,然后开着车就回了顾家,直接找上了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本还在书房思考孙子的事情,瞧着当初说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也就越来越担心。
  这会儿,顾嘉泽进了门。
  顾老爷子对孙子又心疼又喜爱,但此刻也不禁板着脸,“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不应该在讨好你的小女朋友吗?”
  换在平时,顾嘉泽没准还会在意这小女朋友四字,可这会,他认认真真地问道,“爷爷,我小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是早夭的面相、为什么我又被人改了命?”
  顾老爷子一愣,然后面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的?”
  顾嘉泽只看着顾老爷子,不说话。
  顾老爷子见瞒不住,低声叹了一口气,“是的,你是早夭的命。但是当初廖大师对你颇为喜爱,全家人同意后,利用顾家世代的善缘与运势给你改了命,所以你能够顺利地活到如今,可这改的命也是有时间的,明年年底,就是你最后的时日了。”
  顾嘉泽嘴抿得紧紧的。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他听到这番话,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许久,他看着顾老爷子道,“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顾老爷子也不再隐瞒心底的焦虑,“顾家世代的善缘与运势都压在了你身上,一旦你出了什么差错,那整个顾家都会受到牵连。”
  顾嘉泽的心颤了颤,眼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光,旋即他站起身,安慰爷爷,“总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顾老爷子又道,“简攸宁是廖大师的人,廖大师不会瞒着简攸宁,他是不会允许简攸宁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你能够彻彻底底的好起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猛然抬起了头。
  今天顾嘉泽去见了简攸宁,晚上就来问他这件事,说这件事情和简攸宁没关系他都不信。
  “难道是简攸宁告诉你的?”
  哎哟卧槽。
  顾老爷子突然一拍大腿,他怎么忘记了,能做合一派的客卿长老,简攸宁本身就是会玄学的,根本用不着廖大师去提醒她什么。
  他简直白操了心。
  顾嘉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只觉得莫名,但肯定了对方的猜测“是她告诉我的。”
  顾老爷子蓦然想起,简攸宁就是廖元曾经说的能够影响天机的女孩子,没准儿能够给顾嘉泽一条新的生路。
  这下,他心里的担忧稍稍褪去。
  廖元说的没错,大道有情,任何事情都有转机,没准碰上简攸宁,就是嘉泽的造化呢。
  顾老爷子脸上逐渐又多了一抹期盼。
  “嘉泽,你还是要好好努力,才能配得上简攸宁。”
  这个配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字面上的意思。
  顾嘉泽哪里能跟得上顾老爷子的思绪,只再度安慰道,“爷爷,放心。”
  无论是哪方面,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