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花对简攸宁非常感激,在布置房间时就格外用心。
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床单被套也有八成新,娘家来人都没这么郑重招待过。
即便已经拿出了最好的,可她依旧有几分窘迫,“被子一直被放在箱子里,有些味道,明天太阳出来了,我再给晒晒。”
说着,牛大花又细细打量了房间,见没什么不妥的,又道,“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去弄吃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尽心尽力地招待对方。
或者,希望将来儿子出事的时候,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还能施以援手。
待牛大花走后,熊佳松了一口气,叹道,“太热情了,热情地我有些受不了。”
她虽然从小是在大城市养大的,但并没有被惯出娇惯的性子,现在这个地方,也能住。
简攸宁抿嘴浅笑,在昏黄的灯光下清丽的脸庞柔和极了,她救了牛大花的儿子,对方这么热情也是自然的,“大婶做饭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去村里走走,看看能不能多探听一些别的消息。”她把头发撩到耳后,“你的能力,我信得过。”
熊佳看呆了。
从来都是糙汉子人设的她没想到一颦一笑皆有风情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愣愣地点头,她连忙向门外走。
快踏出门外时,熊佳又扭头补了一句,像是承诺般,“你放心,我一定多打听些消息回来。”
说完,才一溜烟离开。
简攸宁对她的保证有些莫名,刚想说两句,就见她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只好作罢,而后简攸宁把房门关紧,脸色严肃地拿出手机,“师傅,我觉得这山村的确有几分古怪。”
早在翻山时,她就已经和袁天罡开了视频通讯。
也就是说,她所经历的一切,袁天罡都能够看到。
简攸宁的性子向来都小心翼翼,此事她能自己解决最好,但师傅看着,也能有几分安全保障。
袁天罡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相反,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简攸宁坐在床边,认真道,“无论是大婶还是她儿子,或者是下山时所见到的其他村民,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我说不出来的气息,感觉非常不好,我觉得查出这气息的源头就能够知道大家活不过三十岁的缘由了。”
袁天罡又问,“还有呢?”
还有其他?
简攸宁有些犹豫,但在袁天罡鼓励的目光中,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下山时,碰见了一位跛脚的中年男人,他是唯一一位身上没有沾染气息的人,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大家都有偏偏他干干净净的情况下,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呢?
不过,简攸宁又立刻反驳了自己,“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全村所有人都避不开三十岁这一诅咒啊。”
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那些长期呆在村子里的人还好说,都已经跑到了其他的城市,难道这跛脚男人还能追过去?!
调查起来人力物力涉猎太广了。
袁天罡笑了。
这件事情换成另一个人来绝对不可能发现。
可偏偏攸宁拥有无比寻常的感知力,这在好久以前他就发现了,所以攸宁才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不同寻常。
“能说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袁天罡一直仰头站着有些累,他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没有回答简攸宁的话,反而问了其他,“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牛大花说的话。”
简攸宁仔细回想,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难道师傅说的是那能长出香稻米的水田吗?”
所有的变故,皆从水田而起。
袁天罡对简攸宁总能一针见血满意极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有些事情我从未和你说过,所以你也不知晓。在这片大地上,每一块区域都有庇护的神明,它维持着生长于这片土地上人类的兴盛与繁荣。刚刚听见牛大花说水田,我就猜到了,这都是此地的神明所为。”
出生之地对一个人的经历非常重要,恰好出生在福泽宝地的人,自小就福缘深厚,而那些与福地无缘的,如果没有天大的机缘,一辈子也就庸庸碌碌。
简攸宁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袁天罡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现在……是神明发怒了吗?”
倘若真的如此,十个简攸宁也不够给神明撕的,塞牙缝都不够。
袁天罡摇摇头,“庇护的神明是不会对它的人出手的,这是它与生俱来的职责与使命。”
他知道简攸宁的年代是科学的,无神论者越来越多,但却并不能否认神明的确存在。
“除非——”
“——它的能力越来越弱,弱到不足以维护这片区域,弱到即将消失,它先前镇压的、所有不利于人类的东西全都跑了出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简攸宁震惊。
足足消化了好久才接受了这样的消息。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袁天罡也有些愁眉不展,他从来都没有和所谓的神明打过交道,只是知道有这样的存在,最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就要靠你自己了。找出它的存在,然后帮助它。”
简攸宁目瞪口呆。
顿时觉得玄幻了!
她去哪里找这样的神灵啊?!更何况,神明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又怎么可能解决呢?!
袁天罡瞧着一脸愁绪的小徒弟,突然又乐了起来,“万事顺其自然,如果真的没办法解决,那也就说明此地气数已尽。”
“天注定。”
倘若是风水堪舆他还能够出谋划策,指点迷津,但这件事情,袁天罡的确力不从心。
简攸宁的脸色有些沉重。
她又想起了牛大花在山上痛哭的声音,以她的性格,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又一个人在她的面前离开。
简攸宁抿唇道,“我知道了。”
又和袁天罡说了几句,才切断视频。
简攸宁不知道坐了多久,熊佳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这里的村民倒是热情,无论我问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家夫妻吵架了,谁家儿媳妇怀孕了,谁家的孙子有出息,考上县里的高中了,听得我头昏脑胀。”
“关键的消息一个也没有。”
简攸宁哑然失笑,村民又不知道熊佳究竟想要打探什么消息,还以为是来八卦的呢。
她伸手揉了揉熊佳的头,“没关系。”
熊佳瞬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浑身像是打满了鸡血,“明天我接着去打听,一定能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就在熊佳立flag的时候,牛大花喊两人吃饭。
牛大花的男人在年后就去大城市打工,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家里,其他时候都在努力挣钱,所以饭桌上除了简攸宁与熊佳外,只有牛大花和她的儿子。
想到那跛脚的中年男人,简攸宁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出声询问,“大婶,能不能说些那赤脚医生的消息给我听听?”
牛大花先给儿子盛了一碗汤,然后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啊,虽然也住在村子里,但是和我们并不是非常亲近。每天就待在家中,也不出去工作。”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牛大花不解道,“当初村里的人看他可怜,想要把东边的房子给他住,可他愣是拒绝了,选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西边的房子,没怎么修葺就住了进去,一住就住到现在。你说,怪不怪?”
简攸宁脑海中飞快地窜过一道光,可太快了,她根本没抓得住。
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她又开口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牛大花想了想,“别的真没什么了,他和村里的人接触并不多。不过每到十五,他就闭门不看病,我记得上回王大贵他儿子半夜发烧,烧得人都糊涂了,那天就是十五,王大贵跪在他门口,他也没出来救人。”
久而久之,十五就被大伙记住了,纵然天塌了,也不会去找他。
熊佳啧啧称奇,“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个怪人。”
牛大花腼腆地笑了笑,见简攸宁没有其他的问题,她连忙把菜盘子往对方的面前推了推。
“趁菜还热乎着,快吃。”
简攸宁道了一声谢,便慢条斯里地吃了起来。
半夜,窗外狂风大作,简攸宁被惊醒,她披上了外套,打开窗,才发现雨噼里啪啦下的有些大,她又关上了窗。
这一醒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如同电影般掠过,最后,脑中的画面定格在那跛脚的中年男人身上。
纵然有袁天罡神明的解释,她始终觉得对方很值得怀疑。
就在简攸宁想要再找人打听那男人的消息时,她的视线落在手机上。
简攸宁的眼神突然亮了。
她倒是忘记了,下午和那个男人打了个照面,附近的人中一定有他,有万能的微信在,有什么事情能隐瞒的住!
当即,简攸宁从微信中找到了那赤脚医生,贾至清。
随着浏览贾至清的经历,她的脸缓缓变地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