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的路上,简攸宁主动问起甘陈,“那廖大师究竟是什么人物?”
甘陈正沉浸在简大师年纪轻轻竟然能看出廖大师风水阵中不妥之处的震撼里,冷不丁听到问话,不由得愣了愣。
廖大师德高望重,连他都略知一二。
这简大师怎么像是一副没听过的样子。
甘陈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之色,但仍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廖大师是玄学界的大家,弟子众多,鲜少能有人让他出手。”
彭总能够请动廖大师,不知费了多大的力。
所以刚刚听简大师让彭总重新去找廖大师,连他都为彭总鞠了一把同情泪。
“廖大师素来不理世事,只喜欢研究玄学,他所著的几本书被奉为经典,甚至被称为玄学启蒙之物。”
简攸宁:……听着来头好大的样子。
甘陈突然想到什么,又继续开口道,“我记得程大师年轻之时,在廖大师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从某些程度上来说,程大师还算得上是廖大师的外门弟子。”
他顺势把心里的疑惑问出,“难道这些程大师都没有和你说过吗?”
简攸宁神色自若地开始瞎扯,“外公从来都未曾和我说过这些。”
其实也不算瞎扯,只是领会的含义不同罢了。
甘陈恍然大悟。
见简大师不再开口,他连忙聚精会神地开车。
简攸宁心中正盘算着找个时间和外公聊一聊,恰好手机铃声响了,她瞧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贺副台长。”
贺玉兰温和的声音立刻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已经辞职了,算不上什么副台长,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贺姐。”
“这周末是我公公七十大寿,攸宁,魏家要办一场宴会,你也一同来吧。”
简攸宁与贺玉兰的公公无亲无故,没什么立场去参加对方的宴会,只婉拒道,“贺姐,周末我没有空。”
贺玉兰一早就知道对方会拒绝,早已打好了腹稿,“宴会过后,我就要去国外进行治疗,这么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更何况去魏家的宴会上转一圈,对你也有好处。”
“你帮了我这么多,总要给我一个礼尚往来的机会,你说对吗?”
简攸宁垂死挣扎,“我没去过宴会,不习惯那种场合。贺姐,你在电视台里帮了我那么多回,已经够了。”
够不够贺玉兰心里有个底。
“凡事总有第一次,有我在你旁边陪着,看不顺眼的直接不理就是,没什么不习惯的。”
简攸宁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都有理由反驳,更何况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只点头道,“好。”
贺玉兰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礼服我会给你备好,周末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学校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
简攸宁回到宿舍之时,任佳琪正在看电视剧。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刚哭过一场,一旁的垃圾篓中全是纸巾,见简攸宁走进来,低声吐槽道,“这皇帝也太不是东西了,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怪不得女主角会死心。”
简攸宁瞥了一眼,见到熟悉的剧照,随口道,“等女主角死心了,皇帝的悲惨日子就要来了。”
任佳琪深信不疑。
她擤了鼻涕后,又眼泪汪汪地继续看下去。
简攸宁无奈地笑了笑。
旋即她从一旁的行李箱中,拿出从家中带来的生发水,又拿出一瓶从未用过的护肤水。
点开与武则天的聊天界面。
找到她发送的玉佩与化妆品的图片,点击后,手机相机功能自动开启。
简攸宁回头瞧了一眼任佳琪,见她仍沉浸在电视剧的爱恨情仇中,连忙拍了照。
生发水、护肤水当即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与许多罐盒。
生怕任佳琪发现,她连忙把玉佩放入包中,又细细地把罐盒内的东西扫了一眼,才把罐盒塞入行李箱内。
简攸宁从没忘记网红概念的火爆,让网红正式成为一个职业,她要在这巨大的商机里面分一杯羹。
可万丈高楼平地起,连最坚固的地基还没打好。
眼前的罐盒就是一个契机。
收拾完后,简攸宁拿着手机走出宿舍,给武则天发消息。
武媚娘正躺在床榻上休息,自从陛下来过后,她的心里便无比的踏实。
她知道李治是一个非常念旧情的人,既然她已经唤起了他的不忍与留念,一切就有了转机。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但眼神却是愈发坚定。
只要是她武媚娘想要的,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争到手。
正思索间,床榻上冷不丁地出现了两样奇形怪状的东西。
纵然武媚娘胆色过人,但她仍被吓了一跳。
正纠结犹豫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大瓶的乃生发水,王皇后不日便会召你入宫,待那时,你便可以使用,小瓶的乃护肤水,每日涂抹于脸蛋、手臂,将会修复你终日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与脸。”
武媚娘心里一喜。
她连忙凑到那凭空出现之物的身旁,细细观摩着,可当她见到生发水背后的文字时,她的心里又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虽然有些困难,但她依稀能够辨认出文字的内容。
她的手捏着生发水,脑海中再度把佛祖与她说过的话过了一遍,这才真的确认——
这佛祖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武媚娘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异色。
不管这佛祖究竟是不是真的佛祖,对方只要能帮她,带给她有用之物,认她做佛祖又何妨。
这样想着,她开口感谢,声音里满满的感激之情。
“谢谢佛祖。”
***
彭锡元权衡了许久的利弊,迫于无奈下还是选择了上门拜访廖大师。
天宸广场着实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若廖大师怪罪,那他再负荆请罪求取对方的原谅。
因着提前预约过,彭锡元轻易地就被带领着进了廖大师的院子,廖大师的院子,有他亲自布置的各种阵法,寻常人不敢轻易进入。
廖大师坐在正院中。
他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眼神带着不容小觑的精光,虽有百岁之龄,可依旧精神矍铄。
瞧着彭锡元从正门走入,他随意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听说你有要紧事找我?”
廖大师的声音雄厚,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彭锡元心里恍若吃了黄连般泛苦。
他虽有几分成就,自恃身份过人,可每每站在廖大师的面前,总有一种全身裸/露,毫无隐私的羞愧感。
来时已经斟酌好用词,彭锡元一边打量着廖大师的神情,揣测他的情绪,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廖大师,前些时日因着巧合,您设计的风水阵恰好被人瞧见了。”
廖大师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彭锡元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人对风水也有一定的研究,她说这风水阵多有不妥之处。”
“廖大师精通玄学一道,世间无人能及,我本是不愿意相信这些。可对方说的头头是道,加之我对天宸广场着实重视。”
彭锡元先是拍了一记马屁,紧接着说出来意,“所以我想让廖大师再掌掌眼。”
廖大师是什么人?怎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说辞。
他又喝了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起,“那你说说,对方是怎么分析的头头是道。”
彭锡元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摞图纸,拿起最上头的一张递到廖大师的面前,“她说这小湖泊有问题。”
廖大师接过。
暂且先不看图纸,继续发问,“还有呢?”
见对方有些说不上话,又继续道,“你的头头是道,难道仅仅就是这一个小湖泊吗?”
彭锡元有些说不出话来,脸色胀红。
廖大师又继续说,“既然只有这一个小湖泊不妥,那对方必定给你解释了,你把她说的话复述一遍,我且听一听,看有没有道理。”
院子古色古香,冬暖夏凉。
但彭锡元却热得额头浮出一层薄汗,后背的衬衫也被浸湿,他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一咬牙,老老实实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廖大师,此事是我做错了。我听一位朋友说起有位大师能力高深,这才动了心思让她来看一看您老设计的风水图纸。”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想图个心安。只是没想到对方言之凿凿地说您的风水阵不妥,这才急急忙忙地找上门来。”
廖大师依旧未曾打开图纸,再度询问,“你是何时见了那人?”
彭锡元不敢隐瞒,“三日前。”
“既然三日前发生的事,你拖到如今来找我,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廖大师看得明白,彭锡元深思熟虑下,潜意识里还是选择相信了说小湖泊有问题的那人。
彭锡元听出了廖大师话里的意思,惶恐不安地回道,“廖大师,你误会了。投入大笔的资金到这广场,我不愿意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哪怕换一个人质疑,他也会疑神疑鬼。
“请廖大师原谅我的小心思。”
他说的诚恳至极,没有半分的隐瞒。
廖大师替天宸广场设计的风水阵,是他最为骄傲的一个阵法,他并不觉得哪里会出错,说话的声音微冷,“既然那人说风水阵有问题,为何不替你解决了?”
彭锡元简直快哭出声来,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难搞?
要是简大师愿意解决,他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这是廖大师布置的风水阵,不能越俎代庖。”
廖大师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许多。
瞧着彭锡元诚惶诚恐的模样,这才拿起一旁的设计图纸。
小湖泊的位置被红色的笔圈出,刺眼无比。
廖大师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正想嗤笑,可视线落到周边的建筑群上,他的神色陡然凝固。
天斩煞,反光煞,煞气相冲。
他当初布置风水阵之时,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还真的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