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的正西方,高楼林立。
袁天罡凝神屏气地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湖泊在阳光的直射下,的确会把晃动的光影投射出去,也就是你所说的反光煞。可湖泊占地面积小,这微弱的煞气并不能影响全局。”
与攸宁聊了许久,他也对后世的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他的声音凝了凝,“可湖泊的正西方是建筑群,高楼大厦挨的很近。我曾与你讲过,若是建筑群中间形成相当狭窄的空隙,那便会形成天斩煞。”
那道相当狭窄的空隙会使两座大厦中间形成一道空白,远远望去就仿似大厦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致使一分为二。
天宸广场本就处于市中心,周围都是写字楼、商场等,避无可避。
简攸宁只注意了湖泊,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建筑物。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
抿唇询问道,“我记得师傅说过,不同种类的煞气相冲,情况更恶劣、更严峻,所以此地的风水是有问题的。”
简攸宁的话虽然说得缓慢,可到最后,却透出了几分笃定。
袁天罡有些欣慰。
若不是简攸宁偶然提起湖泊,他极有可能忽视了这个地方,以至于判断出错。
不过袁天罡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立刻就拿自身的例子开始言传身教,“作为一名相师,经验与能力虽重要,可同样不能忽略小细节,否则会像我这般看走了眼。”
简攸宁及时拍马屁,“那是师傅对我所处的社会没有一个概念,否则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虽然带着一点恭维,可也真心实意。
袁天罡哼哼了一声。
旋即说话声都变得严肃起来,“布阵之人充满灵性,不像大奸大恶之人,攸宁,此事你直白提点一番便可,至于解决此地风水,不要插手。”
生怕简攸宁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袁天罡又直白地解释,“对方应该同我一般忽视了环境的影响,但能在煞气重重之地布下风水阵,定非等闲之辈。一旦你试图解决,足以被认定为对他的挑衅。”
他与攸宁隔着两个世界,不能在背后护着她。
小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方话虽未说全,但话里未尽之意简攸宁心如明镜,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正要煽情地说些什么,就听见袁天罡啧了一声。
“罢了,只要我不告诉你解决之道,谅你的水平也想不出解煞的招。我继续去研究你给我的书籍。”
“记得要好好修炼,等你自身实力强大起来,这些弯弯绕绕你也就不必考虑了。”
简攸宁:……冷漠脸。
虽然师傅说的道理都是对的,可怎么就——
不是个滋味呢。
把桌上的设计图纸叠好,简攸宁带着一并走出休息室。
一直候在门外的彭锡元先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简攸宁的脸色,而后开口问道,“简大师,这设计可有不妥之处?”
这天宸广场彭锡元砸了不少资金,若是出了岔子,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否则彭锡元也不会冒着得罪廖大师的风险,又将简攸宁请来。
简攸宁目光微转,回道,“这风水阵的设计很好地避开了此地的煞气,一些细节之处更是十分到位。”
彭锡元庆幸之余眼里又闪过失望之色。
他觉得他有病,明明设计没有问题,却又巴不得它出了差错好改。
徐徐收回视线,彭锡元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看轻,“那劳烦简大师多跑一趟了。”
简攸宁把手里的图纸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摇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风水阵的设计非常完美,但仍有缺陷之处。”
从众多图纸中抽出一张平面图。
简攸宁继续道,“风水阵是好阵,可外在因素却是破坏了这阵法。”
彭锡元顺着她手指指向的位置看去,是一个小湖泊。
他有些疑惑,“简大师,这?”
简攸宁谨记着师傅的叮嘱,也不曾说得太明白,“彭先生,你若是把这湖泊的位置给廖大师看了,他自然就会明白。”
彭锡元维持了许久的平和神情有些龟裂。
想到刚刚的念头,又听到简大师的话,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迅速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风水阵是廖大师布下的,按照规矩,我不能随意插手。”
彭锡元猛然看向简攸宁。
终于品味过来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可去找廖大师,岂不是直白地告诉对方,‘我怀疑你的本事、不相信你,所以请了别的风水师来指点风水。’,更别提对方会不会替他解决风水,不把他撵出来就不错了。
而且以廖大师如今德高望重的身份,得罪了他,若以后有事上门——
怎么想都不妥。
彭锡元一时之间有些进退维谷。
神色变化了好几瞬,才低头看向面前的简攸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道,“简大师。”
语气里已经有了央求之意。
简攸宁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但她仍不疾不徐地婉拒,“彭先生,如今的情况,无论你去找哪谁,他也不会出手帮你。帮了你就等于得罪了廖大师,更何况,廖大师布下的风水阵复杂无比,环环相扣,非等闲之辈也不能轻易解决。”
“就算我真的帮了你,你心里恐怕也会质疑。”
彭锡元被说中了心思,尴尬之余,试图再次规劝,“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
简攸宁抬头,眼眸漆黑明亮,倒也让人瞧不出情绪。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提了。”
说着,她偏头看向一边如树墩子的甘陈,“既然已经找出了不妥之处,那我们也该走了。”
彭锡元有些恼。
不过恼的对象并不是简攸宁而是自己,好端端地找人来看风水作甚。
现在对方倒是看出风水阵的不对劲之处了,可苦的人还是他。
心思转圜间,彭锡元还是客客气气地把简攸宁送出办公室的门口,“简大师,劳烦你跑一趟了。”
顺手递过去一张支票。
简攸宁不曾犹豫就收下了支票。
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一旦改了风水阵,设计也得大刀阔斧的改,这么大动静根本瞒不了廖大师,还是上门陈恳地说明实情更好。”
彭锡元嘴里泛苦。
待送走了简攸宁后,他当即掏出手机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让正在动工地工地停工。
做完了这一切后,彭锡元又继续琢磨着他究竟该怎么做。
明明出错的人是廖大师,怎么愁的还是他呢。
至于另一边的简攸宁,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与武则天的交易上。
想着唐朝的胭脂水粉,激动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