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简大山站在公寓门口,眼里满是复杂与无措,见简从佑的车子缓缓消失,他才回过神。
  手心里一片湿腻的汗水。
  他走上楼,还是忍不住与老伴嘀咕,“你说从佑要儿媳妇的头发做什么?就算要做亲子鉴定、拿的应该也是攸宁的。”
  简大山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但不安的来源,他却又说不清楚。
  葛芳正在厨房,熟练地把菜叶子摘下,听闻此话,颇为不耐烦道,“你管他做什么?他生意做得那么大,心里应该有分寸。”
  “你只管享福得了,操哪门子的心。”
  简大山性子有些窝囊。
  但这一回不同,即便葛芳这么说,他也仍忧心忡忡,“你说儿子和儿媳妇离婚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从佑一年到头不着家,咱们有个三病两痛的,哪里找得着人。”
  “儿媳妇就不同了,唉,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人往门外推——”
  葛芳其实也不懂。
  不过儿子是她的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心中虽咯噔一下,但却仍嘴硬道,“这有什么关系,从佑是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到时咱们跟着一起去香港,还有一个儿媳妇孝顺。”
  话虽如此,可未来怎样又有谁能知道。
  简大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二十年过去了,老伴儿还没有看明白,如果儿子真愿意把他们带走,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借口找多了,那都是安慰自己用的。
  临了还要自吞恶果。
  简大山嘴唇嗫嚅,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一转头离开了厨房。
  葛芳翻了个白眼,喜滋滋地畅想未来。
  *
  下榻的酒店内。
  简从佑把头发交给黄雅,“一会儿我还要和郝律师接洽一下,程素锦背后也不知有什么人,开庭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如果是在香港,他们还有一些暗地操控的可能,可这些年并不在天海发展,程素锦又来势汹汹,怎么想都讨不了便宜。
  待黄雅接过头发,简从佑意味深长道,“这一切都靠你了。”
  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低沉的声音,如醇香的美酒令人沉醉。
  黄雅脸上飞快地浮现出了一抹嫣红。
  当初简从佑一见钟情,钟的就是他这副皮囊。
  “你放心吧,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等解决了程素锦,咱们就回家好好过日子。”
  简从佑在黄雅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旋即大步离开房间,脚步匆匆,显然有些心急。
  黄雅紧紧地捏着头发,眼里露出一丝阴毒。
  她从来都不愿意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她的丈夫,而且她的婚姻更合法。
  捏得指尖泛白,黄雅这才收了房卡,大步向门外走去。
  她并没有走多远,只是拐了个弯就到了另外一间房门口。
  黄雅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开口,“章大师?”
  房门缓缓打开。
  被唤作章大师的正盘腿坐在地上,此刻眼睛微微睁开,没有任何吃惊之色,古井无波的开口问道,“头发已经拿到了?”
  黄雅已经顾不得章大师是怎么开门的了。
  这种诡异的现象,她早已见过好多回。
  三步并作两步,把头发送到章大师的面前,黄雅不敢催促,“没错。程素锦夺我丈夫,这回又多番欺凌,希望章大师能够为我出一口气。”
  章大师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讥讽,转瞬即逝。
  他不疾不徐地从旁拿出一个布制的娃娃,娃娃的脸上贴着程素锦的照片,身上写着生辰八字。
  早有准备。
  接过黄雅递过来的头发,他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娃娃的脖子上。
  眼里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光泽。
  “你就在一旁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说话。否则后果自负,听见了没有?”
  明明是一样的房间,可是黄雅愣是觉得此处阴森无比,她伸手捂住了嘴巴,连连点头。
  章大师是黄雅父亲推荐给她的人。
  起初对方压根就不同意替她做事,但也不知怎么的,提起程素锦后,对方又改了主意。
  也只能怪程素锦自己了。
  见房间内的环境又重新变得安静,章大师这才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频率快得不可思议,根本就听不懂。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连窗外的光芒都闪避了一瞬,落在地上的布娃娃违背科学原理,缓缓飘浮在空中。
  黄雅一直捂着嘴,才没敢尖叫起来。
  很快,章大师双手结印,以一组奇怪又迅速的姿势舞动。
  但没多久,他手中的动作一顿,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人抽搐似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