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降时,车队回了王府,楚必一下马车,就见芙香和几个宠妾在门口等他。
“见过王爷。”几人众口一词地问候道。
“王爷这一路怕是累了,还是快些进来歇着吧。”芙香妖娆地扭着身子上前,挽着楚必的手,妖娆体贴地说道。
楚必看了她们一眼,“雾儿呢?”
“离雾姐姐身子不适,正在房里休息,没能出来迎接王爷。”芙香虽是笑着,话里却带了酸味。
王爷总是特别关注离雾,不过是个青楼出来的妓子,怎么就能压她们一头,一直受王爷宠爱呢?
楚必嗯了声,“我去看看。”
芙香虽随行在侧,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其他宠妾非常有自知之明地一声不吭。至于柳大人送来的马车,管家吩咐着小厮收进库房。
自从王爷住进新建的王府,前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管家魏叔早已见怪不怪。然而,就在他去厨房,让人仔细安排离雾的饮食时,见小厮匆匆赶过来,一脸焦急。
管家走到门外,问道:“福来,出什么事了?”
“魏叔,那个,柳大人送礼的马车里,有个女子……”福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女子?”管家心中了然,一定是柳大人想出来巴结王爷的新主意。
王爷年轻气盛,喜好美色,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柳大人会送女子?这女子想必有些过人之处。
管家跟着小厮去了库房,掀开帘子,就见车里的礼盒已被搬运一空,只有个纤瘦的女子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裳,被堵着嘴,靠在车壁上,鬓发散乱,看不出模样来。
“福来,去收拾间屋子,把人送过去,不要给她松绑。”管家一看就知道,这女子肯定是拒不服从,才被绑上车的,只是不知柳大人是何想法,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吗?他们王爷又不缺女人,何至于要这般勉强,要是这女子性子太烈,伤了王爷就不好了。
小厮应声,叫了另一个同伴,架着柳绡走了。
管家琢磨着,这么大个活人,他总得跟王爷说一声,只是,眼下王爷肯定在离雾那里,他不便打扰,还是等王爷有空再说。
柳绡被送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里,两个小厮把她丢在地上,就锁门走了。柳绡勉强坐起身,挪到桌边,扶着桌腿站了起来。
房中无一处不精致整洁,她慢慢打量着,不过看起来除了正门和几扇窗户,没有其他可以逃离的地方。
她靠在桌角,看着这鸟笼一样的屋子,心中悲戚,没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何岩是,父亲柳至图更是。
难道她真的要被困在这里,等那个继王来临幸,然后成为他的宠妾,永远困在这狭窄的后院之中?
可就算她想逃走,又该怎么办,她现在连手脚上的绳子都挣脱不开。
泪水在地上积成一圈,柳绡失神地看着精雕细刻的窗棂,直到夜晚降临,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忽然门锁咔啦一声开了,一个老妇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丫鬟提着灯笼,拿火折子点起蜡烛,一瞬间,房里亮堂起来。
“你就是柳姑娘?”那婆子自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她,待到了近前,抬手拂开她的乱发,抓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柳绡不喜欢这种任人打量评估的感觉,好像她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她扫了那面相尖刻严厉的婆子一眼,就听她说:“柳大人能有这样的女儿,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冯嬷嬷的手,从她的脸上拿开,又盯着她的身段看了看,“柳姑娘,跟着我们王爷,以后你有好日子过了,不过呢……”
她顿了下,“既然入了王府,就要遵从王府的规矩,老身不才,备受王爷信任,暂时替他管理后院,你人已经来了,就老实点,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不然吃苦受难的可不止你自己。”
“哦对了,听说你丈夫出了意外,你成了寡妇?”冯嬷嬷轻飘飘地说着,“虽然我们王爷吃了亏,但你也不是青涩未开的身子,男女之事懂得差不多了,就更应该好好伺候王爷,王爷高兴了,没准会多给你点赏赐。”
“所以柳姑娘识相点。”冯嬷嬷居高临下道,“为了防止姑娘惹祸,这绳子,我就不让人给你解开了,等你见到王爷的时候,求王爷给你解吧。”
她轻笑一声,“要是王爷因此尝到个中滋味,姑娘岂不是赚到了?”
冯嬷嬷和丫鬟离开,房里又暗了下来。柳绡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这还没见到王爷的面,就被下人这么当面折辱一通,那要是见到了,不论受不受宠,还会有好日子过?
继王身边莺燕成群,不受宠的话,怕是要孤独凄凉到老,而受宠的话,又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要是她能离开就好了……她还有机会吗?
柳绡眼泪都没办法擦,哭着哭着,只觉得又饿又累,便缩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而此时,管家魏叔刚从楚必那边请示离开,趁着晚膳,他跟王爷提了一句,柳至图送女子进王府的事,而王爷正抱着离雾给她喂饭,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让他闭嘴,他就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没兴趣,先晾着。
虽然那女子一副蓬头散发的模样,但他还是能看出略有姿色,不过王爷什么女人没见过,他最疼爱离雾,柳至图送来的女人,八成是出身关河县的女子,一个小小县城,能有什么女子比王爷身边的女人更美?
魏叔将府中一切事宜吩咐妥当,这才回了房里,只是当他踏进门槛,才发现有人在等他。
“魏管家。”一身藏蓝色的年长妇人略施一礼,捏着嗓子,尖细地说了句。
“冯嬷嬷,这么晚来找魏某,可是有何要事?”魏叔客气地问。
眼下王府这边没什么正经女主人,王妃和几位侧妃还住在祥城,最快也要来年开春才搬过来,而冯嬷嬷曾是王爷的乳母,这么多年了,还算受王爷信任,新王府这边女眷的事,一向由她负责。
“魏管家,时候不早了,我就直说吧。”冯嬷嬷移到他身边,低声道,“今日柳府送来的那个女子,其实是柳大人的女儿。”
魏管家点点头,看来柳至图野心不小。
“冯嬷嬷,据我说知,柳大人的几个女儿似乎姿色都一般。”不是找了个女子假扮他的女儿,试图巴上王爷这棵大树吧。
“魏管家有所不知。”冯嬷嬷把柳至图早年还未发家时的事,大略地和魏管家说了一遍。
“入夜时分,我去看过那女子了。”冯嬷嬷淡定地说,“王爷要是见了她,一定会喜欢,只不过看上去性子不大好,所以,或许要用点手段。”
魏管家心中了然,“冯嬷嬷掌管后院的事,只要是对王爷有好处,只管去做就是。”
“有魏管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冯嬷嬷笑得脸上褶子堆成山,“万一事后王爷问起来,还希望魏管家多多帮衬。”
“冯嬷嬷放心。”
冯嬷嬷作别魏管家,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夜已经深了,她却没睡,关上门,从衣箱底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袱,解开摊在桌上,对着豆大的烛火,仔细点数着银子的数目。
“柳大人果然识时务,为了卖女儿,叁百两现银说拿就拿出来了。”冯嬷嬷搂着白花花的银子,眯眼笑道,要是那个柳绡以后得了盛宠,怕是她的好处还会源源不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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