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片忙碌的柳府,这几日特别安静,下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被派去柳心瑶院里伺候。
而此时,大厅里,柳至图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盯着坐在下方的柳心瑶,柳心瑶低声啜泣着,朱氏看看丈夫,看看女儿,不住叹气。
“老爷,姑爷这事,也怨不得咱们……”朱氏瞅了眼柳至图的脸色,小声劝道。
“他在关河县地界出了事,我身为一县长官,难道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他与柳家是姻亲!”柳至图拍了下桌子,丢下一句话,“心瑶,这事也怨你,你连自己夫君都照看不好,惹出这么大乱子,范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柳至图一想到那天,有人抬着遍体鳞伤的姜番进了衙门,说是在城门外发现的,他就头疼得厉害。
“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姜番他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又怎会听我的……”柳心瑶抽噎着。
“那他去哪里你都不知道?”柳至图揉了揉额头。
“他常常夜不归宿,从不跟我说去了哪里。”
“如今他已经发了疯,恐怕更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柳至图越想越头疼,只留下一个神志不清的幸存者,案发地和嫌疑人都毫无线索,这案子,让他怎么断。
“老爷,放宽心,说不定贼人留下了什么马脚呢。”朱氏给他端来一碗茶。
柳至图根本没心思喝茶,他为这事愁了好几天了,消息也让人送去范大人那里,不出意外,今日就能收到回信。
他看着憔悴的柳心瑶,想起当时说亲的时候,是范大人亲自推荐的姜番,言语之间对他颇为看重,他也觉得这年轻人是个不错的人才,谁知道这才几年,竟然全露了馅,绣花枕头一个,不仅害了女儿,还影响到他的仕途……
不过,他也并非全无退路可走,柳至图凝神思索着,直到管家送来一封信,他打开一看,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做了些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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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镇郊外的庄子里,何崇正想着去溪山的事,李出敲门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管事为何行如此大礼?”
“少爷,李出斗胆,来给我那脑子糊涂的妹妹和石通求个情。”说完,他猛地磕了叁个响头。
何崇不置可否,只把笔搁在一旁,看着他。
“少爷,这些日子外面巡察的官兵比以往多了,李芽和石通虽然不能再开口,但是万一在外被注意到,难免他们有些别的法子盘问,既然少爷为夫人名声考虑,不如把他们留下,在自己眼皮底下,总比在外被人抓到把柄好。”
李出说完,忍不住摸了下眼角,“少爷知道,我母亲卧病在床,醒一阵昏一阵,经常问起我这妹子,求求少爷看在她的面子上,让他们留下。”
“李出,早些年,这庄子建成的时候,有你一份功劳,如今各项事务井然有序,我也承认,你费了不少心血,但是这两人,成了夫妻,倘若留下,以后再商量犯事,可就更方便多了。”何崇冷淡地说道。
李出又砰砰磕头,“少爷您放心,我以这么些年和您一起打拼出力的交情担保,如果他们胆敢再犯浑,我李家就搬离庄子,到时,少爷要是还不解气,我愿亲手了结他们。”
“求少爷开恩。”李出磕着头,石板上已经沾了血迹。
“行,我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何崇重新提笔,伏在地上的李出感恩戴德道了谢,才出门去了。
当何崇离开书房,回到小院时,柳绡正在做夏衫,见何崇来了,她忙抱着衣服上前,“夫君,穿上试试。”
她早就见何崇成天就穿那一件旧衣服,所以趁着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特意缝制了两件短褐。
何崇倒是没拒绝,只笑着嘱咐道:“你伤才刚好,不用这么急着做这些女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这些又不累人。”柳绡帮他脱了衣服,顿时光裸的上身映入眼中,腹间那道伤痕仍在,只是颜色淡了些。柳绡别开眼,就算看过几次,再见到时,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何崇把腰带系好,扶她坐在桌边,“绡儿,溪山那边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往后天气越来越热,我们在溪山上住一阵子,也算是避避暑了。”
“溪山?夫君,我们住在什么地方?”柳绡疑惑地看着他,她知道溪山,以往夏季,大夫人经常带着柳家大大小小去避暑,柳至图偶尔有空了,也会去看看,当然,她这样被遗忘的人是从未去过的。
“我在那里置办了一座园子,不大,但是风景不错,等你见了就知道了。”何崇笑着揉了下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