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看着我,小舅看着我,老爸老妈看着我,外公看着我,在场的所有村民,全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大舅问我:“这只玉蝉为什么不能拿走?咱们可不能搞贪污!”
“不是搞贪污,是把玉蝉放回古尸嘴里,快!”我有些急了,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只有我懂得这只玉蝉的真正用途。
“为什么要放回古尸嘴里?”大舅不解地问。
我舔了舔嘴唇,说:“这只玉蝉名叫‘压尸玉’,之所以放在古尸嘴里,是用来压制古尸体内的尸气,一旦取走压尸玉,古尸体内的尸气得不到压制,很可能会发生诈尸或者尸变!”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哪家小娃娃,懂得还挺多的嘛!”
“是老知书的孙子,今儿个回来玩的!”
“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呢,什么诈尸,尸变,我看都是胡说八道的!”
“就是,什么压尸玉,我还听说有人拿玉塞菊花的,那又叫什么?破菊玉?哈哈哈!”
围观人群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对我的言论持怀疑态度,有人在冷笑热讽,就是没有人站住来支持我,我感到势单力薄。
大舅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听我的劝告,还是用红纸把玉蝉包裹起来:“小天,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让人听了笑话!”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望向外公,外公是村里的知书,拥有绝对的发言权和决定权,如果外公同意我的说法,让大舅把玉蝉放回去,我相信在场的村民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可惜,外公并没有接受我的建议,只是说了句“小天,别闹!”,然后挥挥手,让大舅把玉蝉封存在箱子里。
我知道自己年纪小,人言轻微,没有人会听我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气岔岔地说:“我可是提醒了你们的,出了事可别怪我!”
小舅问外公:“爹,这具尸体怎么处理?”
有村民提议把尸体重新安葬了,有村民提议把尸体烧了,还有村民提议把尸体放回古墓里去。
外公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他说:“尸体暂时不能动,说不定还有研究价值,等县里的有关同志来看了以后,再做决定吧!大牛,二虎子,你两个胆子肥,今晚你俩留下来守棺,没有问题吧?”
大牛和二虎子站了出来,他们两人刚才也参与了抬棺,两人都长得身强力壮,大牛四十岁的样子,是个泥瓦匠。二虎子还不到三十岁,也在工地上干活。
大牛笑了笑,对外公说:“老知书,我和二虎子守棺没有问题,但是这长夜漫漫……”
大牛一说这话,外公就明白了大牛的心思,不等大牛把话说完,外公就吩咐小舅去家里提两瓶好酒出来,然后带点花生米和卤菜,给大牛和二虎子当夜宵。
大牛就好那两口酒,听外公这样一说,顿时眉开眼笑。
二虎子凑到外公面前,搓了搓手指,笑嘻嘻地问外公:“老知书,有没有点实惠的奖励?”
外公从怀里摸出一张老人头,拍在二虎子手里:“呐,一人五十,做不做?”
“做!做!有酒喝,有钱收,这么好的美差怎么不做?”二虎子举起那张老人头,亲了亲,放进衣兜里,一脸灿烂。
大牛和二虎子留下守夜,其他人慢慢散了,我们也回到外公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具清朝古尸在眼前晃悠。
迷迷糊糊的,我做了个梦,梦见那具清朝古尸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青面獠牙,嘴里喷着尸气,伸出长长的指甲,在后面跟着我追,我吓得嗷嗷叫,跑着跑着,居然还摔倒了,回头一看,那具古尸已经扑倒我的面前,张开獠牙,就朝我的脖子咬下来……
砰!
院子里传来一声爆响,一下子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触电般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发现被单都被汗水给浸湿透了。
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了,差点把我吓尿了。
这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推开窗户,探头往楼下看去,就看见大老表三更半夜不睡觉,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红色的大裤衩子,站在小舅楼下,指着二楼的窗户破口大骂,他的脚下还有一个摔碎的啤酒瓶,刚刚那砰的一声爆响,就是酒瓶摔碎的声音。
大老表窝了一肚子气,回家喝酒解闷,结果越喝越气,酒精和火气一起上头,醉醺醺的冲到小舅楼下,破口大骂,让二老表滚出来。
大老表这一通吵闹,三幢洋楼的灯全都亮了起来,外公和老爸老妈他们披上外衣走了出来,大舅两口子也跑了出来,小舅两口子也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大老表毕竟骂得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当父母的听在耳里,谁都不会舒服。
大老表喝了不少酒,说话都在喷着酒气:“老二,你这个怂包,叛徒,懦夫,断了老子财路,真不是个东西!有种你下楼来,看老子弄死你不!”
小舅妈一听这话就不干了,顺手抄起门口的一把锄头,尖声叫骂道:“来来来,你个龟孙,要想弄死我儿子,想弄死老娘!”
大舅和大舅妈看见大老表耍酒疯,赶紧过去拽住大老表,往自己家里拖。
大老表还在骂,被大舅两记大耳刮子扇在脸上,鼻血都打了出来。
大舅妈又骂大舅,说大舅下手太狠了,对自己亲儿子都下这么重的手。
老爸和老妈又在中间劝架,一会儿劝大舅和大老表,一会儿劝小舅和小舅妈,家里乱成一锅粥。
中午还在一起喝酒吃饭的两家人,此时却因为“陪葬品”的事情,搞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外公站了出来,背负着双手,气势威严:“都给我闭嘴,回家睡觉,谁再继续闹腾,明天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