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音走入房间, 刚好听见十歌又在犯懒,提醒道:“你不是应该去陪着吉顿么?”
  “反正睡了两天都没能让他伤口痊愈,再多一天也不会好,我明天早些起床想点别的治疗办法。”十歌趿着拖鞋, 迫不及待地推开相连的卧室门,“还是自己睡比较好啊……”
  他在几十年陪床病号的生涯中磨练出了惊人的睡眠质量,不是所有的伤员被裹成粽子还能安安静静,大多数情况下, 病房里都是一片哀痛的呻.吟声。
  十歌最初被吵得静不下心, 只能靠耳塞眼罩助眠,到后来日渐习惯, 哪怕值班医生深夜冲进来抢救濒危患者, 他也能在移动担架碾过手指后淡定地翻个身继续睡。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人占据双人床的睡眠更有质量。
  “好吧, 我也休息……怎么套房只有三个配间?”纪天音左右看看,视线扫过众人,“我占一间, 剩下的你们商量着分配。”
  三个卧室,四个人。
  平均分配一下的话,每个房间要放置1又1/3个人——只能分尸了。
  言陵挑衅地瞥了眼教祖大人:“没问题, 不过先提醒你, 我喜欢做杀人的梦。”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林间萤脱下白色长西装, “那我还是跟将军挤一宿好了, 放心, 我睡觉特别安稳,梦中不好杀人。”
  太阴险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言陵同学暂时落后一分,急冲冲地补充:“将军,其实我也……”
  “我宁可选择军医。”纪天音在两人之间比较一番,果断投向有治愈能力的十歌。
  说不定还可以长高几公分……什么的……
  十歌张扬的笑声贱气入骨:“一直以来都是我被人睡,现在终于轮到大小姐了哈哈哈哈,来啊来啊!”
  “……闭嘴,我去别的房间!”纪天音冷酷的丢下一屋子失望的alpha们。
  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基地还找不到一间空房吗?
  智能合金门自动打开,露出异常安静的走廊。
  这片区域在建造时就被划分为贵宾接待区,拐角尽头有个小小的休息室,位置不好,所以几乎没用过,长年关闭。
  纪天音驾轻就熟的向休息室走去,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偷袭?!
  雪松木味道的男人抱住她转身进房,关门落锁,一连串动作流畅的行云流水,无耻的理直气壮。
  然后沉下声音提醒:“你的住处在这里呢。”
  房间穹顶高阔,水晶垂帘后的厅堂茶几上开了一瓶梅子酒,复古留声机上的黑胶碟片缓缓转动,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
  “下次出现之前至少打声招呼。”纪天音戒备的姿态慢慢放松,“为什么我要跟你住一起?”
  布洛德笑得眉眼弯弯:“吉顿安排的,他让人把你的行李直接送到我这儿了,明天就给他发奖金。”
  纪天音试图开门:“你可以现在去发,我不打扰了。”
  “别走,今晚月色那么好,陪我看月亮吧。”布洛德从背后抱住她小小的身体,拖进房间深处。
  纪天音鄙视地推开他:“你当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太空基地在人造星球上,别说近地卫星,附近连恒星也没有!”
  “那也要留下陪我。”布洛德完全不走心的谎言被戳穿,别有深意地俯身提醒,“你的把柄在我手上哦。”
  气息流过耳郭,带出胸有成竹的细细酥.痒,像吃定了她。
  纪天音不爽皱眉:“什么把柄?”
  她除了身份之外,还有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吗?竟然敢威胁……
  “林间萤为了留在你身边,卖给我一个消息。”布洛德浅浅咬住下唇,得意的眨着眼睛,“不要装傻了,将军大人,你以前常常想起我吧?强硬利落的外表下偏偏满脑子都是我,与表面上的冷淡截然相反呢……”
  哪怕伴随而来的念头是“不恭敬”又怎样?
  只要确定他在她心里占据了某个位置,他就能得寸进尺,早晚把地盘扩大到整颗心。
  那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会怎么反驳?
  纪天音从茶几下的冰箱里拿出橘子味气泡水,忧郁地拧开灌了一口,似乎不打算解释。
  布洛德那颗期待的心跃跃欲出!偷偷打开胸前的纽扣式光脑准备录像……
  ——会是哪种态度呢?
  垂下纤长睫毛,不情愿的承认很可爱;抬头用锐利的视线盯着他,拼命否认也很可爱。
  不管哪种,等下保存视频后就脱掉外套,先露出伤口让她愧疚心软,然后鼓励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还可以抓住机会亲一下!
  虽然连更亲密的临时标记都做了,但象征着恋人的吻还没有呢……柔软的嘴唇大概没戏,那就亲额头好了,她发飙就解释成晚安吻!
  “其实我的确想过……”纪天音维持着不打架时无精打采的语气,打断他的脑内剧场。
  皇子殿下的心脏砰砰直跳,蓝眼睛亮得发光:“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当上第一将军以后吧,每次你来基地突击检查,连颗生锈的螺丝钉都要挑出来,我就常常想到你了。”纪天音扶额承认。
  alpha面对有存在感的竞争者,要么打死,要么压在身下。
  她并不讨厌布洛德,所以前一个选项排除。
  至于压在身下……
  布洛德一个月往军队跑三次,一次住十天,在如此频繁的相处中,别说占据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她日死布洛德的心思都有了!
  最好让他吸取教训再也不敢出现在师团的领地,想到她时瞳孔就染上朦朦的泪光。
  但布洛德是顶头上司,这种念头太不恭敬。
  况且,只有连一颗螺丝钉都不放过的苛刻检查制度,才不会让敌人找到可乘之机。
  布洛德:“……”
  黑胶碟片停止转动,一曲完毕,呼应他此刻死寂的心情。
  完了,全完了,脑补的场景一个都用不上了!
  纪天音慢慢给出致命一击:“直到后来才明白你的用心,而且你对他们七个有恩,不好意思,我以后不会了。”
  布洛德直挺挺的倒下去!
  纪天音立刻扔下气泡水,扶住摇摇晃晃的英挺男人:“你怎么样?”
  “我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心灵暴击。”布洛德坚定地走向门口,“现在要去收拾那个搞欺诈的宗教骗子……”
  为什么是这种惦记啊!
  ……算了,惦记总比不惦记强。
  纪天音莫名其妙地把他甩回沙发上:“我还以为你旧伤复发,临时标记建立的联系已经逐渐减弱,几乎感应不到你的情绪了。”
  布洛德半靠着沙发背,突然发力将她扯向自己:“要补充信息素吗?”
  指尖一挑,解开高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露出细细白白的脖颈。
  纪天音无处借力,想离开只能撑在他受伤的身体上,只好屏息伏在胸口:“初潮已经过去,身体大概很久都不会分泌求偶素,所以不需要。”
  omega的发.情期属于不可抗的生理现象,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布洛德,他忍下本能时应该挺辛苦的。
  “……说的也是。”布洛德的双手缓缓离开她的肩膀,眼底一片平静,“卧室旁边的小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休息吧。”
  纪天音垂眸,薄薄的栗色刘海遮住眼睛:“晚安。”
  顿了顿,又说:“觉得不舒服就去叫十歌,不用跟他客气。”
  布洛德哼哼唧唧地开口:“我要是没受伤,是不是永远得不到你的关心?”
  莫名其妙的纪天音:“不受伤我关心你干什么?”
  布洛德生无可恋的在沙发上作挺尸状。
  ……
  次日清晨。
  纪天音在随身光脑自动开机之前就准时醒来,片刻后闹钟响起,弹出今天的日程安排。
  ——叫十歌起床,催他工作。
  不过当她收拾妥当敲响隔壁的房门时,才发现十歌已经不在床上了。
  基地医疗室。
  位列七英杰之首的十歌脱掉幼稚的小熊睡衣换上正装,严肃地与吉顿将军对坐。
  正装的他依旧不修边幅,尽管穿了衬衫,浅葱色的绸缎领带却像麻绳一样勒在脖子上,一头卷发更是乱的如同受过暴风洗礼。
  十歌如果单纯是条咸鱼,那么这辈子都无缘月桂白金勋章。
  他这条鱼咸的很有水平,很有分量,做正事时如蛟鲨入水,镜片后的视线犀利似电。
  十歌推了推眼镜,给出医嘱:“上将大人,准备住进维生舱吧,在我找到治疗方法之前都不能出来。”
  吉顿的右下腹有条非常新鲜的伤口,并不深,却在留下数十天后还保持着刚撕裂的状态,所以内脏暴露在外,隐隐有坏死的征兆。
  现任第一将军担心的却是其他问题:“不行,我放下师团内的事务疗伤,这个消息传出去会让帝国的敌人蠢蠢欲动,有别的方法稳住伤势吗?”
  所以他选择极力忍耐,哪怕一口血涌上舌尖,也必须生生咽下去。
  十歌打了个呵欠:“那你可以选择今天死,或者过两天死。”
  吉顿:“……”
  这病没法儿治了。
  受伤后的心情本来就挺丧的,被全帝国最好的医生诊断之后,更丧的恨不得马上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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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已经定下两个,折桂七英杰一个,布洛德一个,大家雨露均沾
  等七人都出场以后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