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说的没有错，人这辈子，最难的就是认清自己的错误。
酒，喝了不少。
这是我来到土城这边，第一次喝这么多，虽然脑子里还有着一丝清醒，但是也感觉昏昏沉沉的。
“大嘴，来，唱首歌！”
李怀红着脸，指着坐在旁边的大嘴，笑着对他说道。
“唱啥歌？李头儿，我这嗓子，唱出来像驴叫，你不怕听吐了？”大嘴放下手里的酒杯，笑着问道。
人生的风景，亲像大海的风涌，有时猛，有时平，亲爱朋友你着小心，人生的环境，乞食嘛会出头天，莫怨天，莫尤人，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听到李怀说要唱歌，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突然想起了这首当年很是流行的歌。
哼唱着这首很是应景的歌，我们三个醉醺醺的男人，笑着、哭着、然后又笑了。
我们一路走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一路上的艰辛，也只有我们的心里才清楚。
当上面的大佬，翻阅着调查报告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到，那些打印在白纸上的数据，都是我们这些人，用生命和尊严换回来的。
从面馆离开的时候，李怀把我拉到一旁，小声的对我说道：“阿鬼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杨丽吧，她最近心情很是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知道我的身份了？”我问道。
“啊，知道了。”李怀点了点头。
“那。。。”我有些迟疑着。
对于杨丽这个女人，我现在的心情是充满了愧疚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她。
如果蒋军活着的话，她应该幸福的等待着分娩，等待着初为人母的喜悦，等待着丈夫对她的百般呵护。
可是蒋军不在了，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也是我没有办法偿还的债。
李怀塞给我一个纸条，对我说道：“这上面是地址，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
听得出来，李怀虽然对我有所期待，但还是不想去强迫我什么。
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我的心情。
把纸条揣进口袋，我目送着李怀骑着他的摩托车离开。
“鬼哥，咱们回去吗？”结完账的大嘴，从面馆一出来，就问道。
“你知道这个地址吗？我想去看看杨丽。”我把纸条又掏出来，递给了身旁的大嘴。
大嘴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抬头对我说道：“鬼哥，我知道这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我疑惑的问。
“你确定要去看杨丽吗？”大嘴问我。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更加的疑惑起来。
“我听李头儿说，最近杨丽的情绪很不好，每天都要哭很久，我是怕她见了你，你。。。”大嘴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清楚。
他是担心，我见到杨丽之后，会不忍心丢下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见过她吗？”我皱着眉头，担心的问着。
既然大嘴有这样的担心，那么就说明，杨丽的情况一定很不好，而且应该是很差才对。
“没有，我也没敢去看她！”大嘴低着头，大口的抽着烟。
“那，我们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丢下她。”我扔了手里的烟，看着头顶的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车，沿着土城的公路，一路行驶到了郊区。
在一处民房门口停了下来，周围在门口坐在的人们，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看到我们的车，也都很是好奇的打量着。
“是这个地方？”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的问。
这明显是一个村子，周围的环境，和城里是没有办法比的。
泥泞的街道上，还能看到很深的脚印，路边散跑着的土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之前李头儿安排了人，在这里照顾她，但是后来被她赶走了，李头儿又忙，所以就没有怎么照顾到她，鬼哥，这事儿我有责任，我没有照顾好她！”大嘴连忙向我解释着。
“我让你给她找个住处，你们把她送到这里来了？”我有些生气的看着大嘴。
“鬼哥，城里的情况太复杂了，之前龙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李头儿担心杨丽会有危险，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后来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就没有把她接回去，他也担心，杨丽回去之后，会乱说些什么。”
看到我生气的样子，大嘴又连忙解释着。
尽管大嘴一再想要解释，杨丽被安置到这里，并不是李怀的过错，但是看到这里的环境，我还是对李怀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
在我的想象中，杨丽应该是被安排在一个，居住环境还算是不错的地方，毕竟她现在怀着孕，也确实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
可是现实，比我想象中的要残酷很多。
民宅的大门并没有上锁，我和大嘴把车停好之后，便推门进到院子里。
虽然外面的环境很差，但是院子里打扫的还算是干净，看得出来，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打扫。
“是谁？”
院子南面的屋子里，传来杨丽的询问声，紧接着，她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穿着一件白色孕妇裙的杨丽，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整洁的打扮，却又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美。
“我来看看你。”
尽管想好了很多见面问候的话，但我看到杨丽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慌乱。
站在屋子门口的杨丽，打量了我好久，才笑着问道：“你是谁？也是蒋军的同事吗？蒋军他还没有下班吗？”
正准备上前的我，听到杨丽的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我想过无数种我们见面时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疯了，这个可怜的女人，疯了！
“嫂子，军哥还有个案子没有处理完，他让我们回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儿吃的和用的。”大嘴把手里拎着的礼物，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小声的对杨丽说着。
“哦，家里没有男人，就不请你们进屋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杨丽冲我们微微一笑，很是客气的说道。
放下东西的大嘴，扭过头看向我，而我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根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