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见过会动的藤蔓,玉屏山的食尸花就是典型,因此并不慌张。而且这两条藤蔓,与食尸花那危险的,布满荆刺的藤蔓不同,虽然泛着些许枯黄,但却显得很圆润,上面挂着几片叶子,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无害的感觉。在我的注视下,藤蔓一左一右,沿着床腿儿缓缓往上爬,最后爬进纱幔床里,像是两条侍女的手笔,从两边轻轻将纱幔拉开,颇有一种公主出宫的神秘感。
可是,当我真正看见这位神秘的少女时,所有的美好瞬间被击碎,我甚至能够听到心如同玻璃一样,哗啦啦破裂的声音。
侧躺在床上的少女,下半身,是那么的完美。修长洁白的大腿,被白纱半遮半掩着,之上高耸的娇臀,以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可是再往上看,却又让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少女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树根一样的植株遮蔽,无数树根,刺入少女的体内,与少女融为一体。
整个上半身,只剩下脑袋还露在外面,偏偏这个脑袋还只剩一半了,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充斥着腐烂发黑的脑浆子,而脑浆子里面,竟然生长着一颗小树苗!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而秋天少女,仅剩下的一个眼球,缓缓转动,最终瞳孔定格在我身上。
淡蓝色的眼球,如同宝石一般,搭配上那张美轮美奂的半边脸,让人拍案叫绝。可是再看她另外半边腐烂透顶,并且布满小眼儿,穿插着树根的半张脸,又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后背止不住的冒冷汗。
就在我不知道是该惊叹,还是惊吓,有点愣在原地时。我突然感觉脚底下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往下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我脚底下踩着的枯树叶,竟然已经把我的双脚包裹住,与此同时,厚厚的一层树叶,像是海浪一般,汹涌回荡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想要逃离这里,却根本拔不出脚。
现在的我,地府冥气被封印,白玉蟠龙又被汤臣那个女人给偷走,现在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就在我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之际,耳边响起了非墨平静的声音:“别害她,她是跟我一起的。”
几乎是非墨刚说完,我就觉得脚底下的紧迫感消失了,浪潮一般汹涌的枯树叶也随之平静下来。
我长舒了口气,赶紧走到非墨身边,不肯再离开非墨半步。
“这秋天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邪物。”
非墨凝视着远处纱幔床里,半植物半人状态的秋天少女,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同情:“当初她遭遇这些折磨的时候,一息尚存,血液,眼泪,流在那颗大树上。而那颗枫树又接近成精,这一人一树便合二为一了。”
说到这,非墨轻叹了口气:“她是我见过,除了七星邪尸之外,最凶的邪物,同时也是最悲惨的邪物。甚至到现在,她也不能真正的定义为死了,因为枫树不断将阴气和养分输入她的体内,使得她容颜不老,与枫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这话,我大吃一惊,惊叹道:“你是说,她还没死透?天哪,难不成她一直在遭受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非墨点了点头,眼神浮现出一抹怜悯神色:“最可怜的是,她的六感异常强烈,任何人、畜、物,只要靠近她百米之内,她就能够感知得到。”
我心里止不住的哆嗦,我的六感也觉醒了,因为六感变得敏锐,所以神经也跟着异常敏感。简单来说,普通人挨一拳也就是一拳,而六感觉醒的人,挨了一拳,相当于被人用钢棍狠狠地揍了一下。
秋天少女实际经受的折磨,要比眼中所见的,还要痛苦数倍!
我捂着嘴,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人间会有如此悲惨的事情,为什么何须弥不让她解脱?哪怕是杀了她也好,何须弥就算沦落成一阐提,可他终究以前是佛呀,难道一点佛性都没了吗?”
非墨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万事都有因果报应,她虽然受了苦,可她也曾把这苦难发泄到无辜之人身上。就算是杀了她,她遁入地狱,也要受到永恒业火的洗礼,死对她来说,不如这般苟延残喘。”说到这,非墨瞥了我一眼,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刚才就提醒过你,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骗。秋天少女受苦不假,但她害人之前,会先让被害者经受比她还要痛苦的折磨。”
非墨指着秋天少女身上的根茎:“那些根茎,都是她杀人的利器,若是抓住男人,她会用根茎一点一点的把人勒成肉酱,这个过程一般要持续一天之久。若是抓到女人,她则会将根茎从女人的下面刺入,从嘴巴刺出来,悬在半空中,让受害人慢慢的流血致死!”
我捂着嘴巴,被非墨的话,惊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刚才我还很同情秋天少女,可是得知她折磨人的手段以后,同情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非墨抓住我的手,带着我缓缓靠近秋天少女,一直走到床边。近距离观察下,我发现秋天少女,美丽的半张脸似乎在幽幽哀哭,而丑陋的半张脸则露出一股凶神恶煞的模样。少女的表情,让我不自觉联想起之前遇到得芳芳,她被活活的剥了皮,明明很痛苦,很无辜,却又杀心大起!
人的心是会被改变的,一旦遭遇了大起大落,大是大非,就容易变得极端。乔娜也是一个例子!
“拉住她的手。”非墨轻声道。
我眉头紧锁,眼睛在秋天少女身上来回扫视,看了半天,也看不到少女的手在哪里。
非墨指了指秋天少女上半身密密麻麻的藤蔓:“她的手在里面,伸进去就能摸到。”
“啊?伸进去?”
“怎么?怕了?”
“当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