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萧楚立即去开门。
拉开门一看,却发现是李思念。
“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钥匙呢?”萧楚好奇问道。
李思念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今天是周末,没带。”
说完就挤开萧楚,往屋里走去。
萧楚想了一下,发现一转眼,确实已经到周末了。
他们剧组拍戏,是按照进度来的,不管周末还是工作日。
李思念似乎已经知道她爹腰受伤这事,直接往书房走去。
李文谦看到闺女回来,也很意外,道:“思思,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月考了吗?”
李思念道:“都复习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家歇歇。”
随后她扫了一眼电脑里的文档,也没管,问起老爸腰怎么样了,要不要帮他按摩一下。
李文谦给拒绝了,这可不能胡乱按,还是按照石主任的交代来。
李思念也没有坚持,去给他倒水喝。
萧楚倚在门边,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
李思念跟老爸聊了几句,就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了,进了自己的屋里。
于是老李同志,又把萧楚叫过来,让他给论文提提意见。
萧楚对论文研究什么的,真没有兴趣,但老李同志发话了,也不好违背,只能苦着一张脸过去。
这一弄起来就没完了,不知不觉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隔壁屋里,打完几盘游戏的李思念有些饿了,吃了半包零食,垫了一下肚子。
不过听到书房隐约传来的讨论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了厨房。
她准备做饭,不过对着盛满大米的米缸,细细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长到这么大,她却没蒸过几次饭,有点发愁,感觉蒸米这事比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还要难。
但最终她咬了咬牙,还是挖来几勺米,回想着老妈老爸蒸饭的样子,淘米、放水、加电。
不就是用电饭煲蒸个饭吗?也没什么难的。
然后就是做菜。
她去到冰箱那边,打开一看,发现整个里边满满当当的,青菜、胡萝卜、土豆、鱼、肉、豆腐都有,想来是老妈出去学习前,为老爸提前准备好的。
她想了一下老爸喜欢的菜式,和每次某人来,老妈给做的菜,最终决定做一份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清炒小青菜,还有煎豆腐。
这几样菜,她以前都曾见她爸妈做过,不过她是个不爱往厨房里钻的人,所以印象都不深刻。
她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上网搜菜谱,然后由易到难,先从清炒小青菜开始。
……
书房里,萧楚到底是被老师勾引起了兴趣,讨论起了今后视频网站,在整个影视广播领域里的前景和发展。
只要不让他亲自给写论文,也没有那么抗拒。
师生两人从微观的海豚视频,乃至《白夜追凶》讲起,最后讲到了宏观层面的视频网站发展趋势与部门监管,市场导向,政府引导,乃至是走向海外,国际文化软实力各个层面。
其中有一致的时候,但更多部分,新老两代人的观点,却并不相同,甚至在好几个点上发生激烈的争论。
这一来的后果,就是都比较专注,以致忘了时间。
直到辩得口干舌燥,准备喝一口水后,继续阐述自家观点的李文谦,鼻子微耸,嗅了嗅道:“阿楚,怎么好像有股怪怪的味道?”
“有吗?”萧楚问道。
“有,好像是什么被烧的味道。”
萧楚闻了闻,还真是,顿时挑了一下眉,“哪里着火了?家里还是外边?”
李文谦沉吟,他闻着像是家里,不像是外面飘进来的,可是他俩都在这里,就算是家里煤气漏了,也不会直接生火啊。
萧楚却不想那么多,直接出去查看。
当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李思念站在厨房灶台前,皱着小脸,拿着锅铲,正在锅里拨弄着。
“思思,你在做饭?”萧楚很是意外,他这么些年来李家这么多次,第一次见到李思念拿锅铲。
同时也知道这股烧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思念听到萧楚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吱声,继续用锅铲拨弄着。
萧楚走过去,发现灶台边上已经有一盘已经炒好的小青菜,一盘土豆丝。
再往锅里一看,顿时无语了。
只见整个锅里一团乌黑,那一坨一块的,跟煤炭似的,只能依稀看出来是豆腐块。
煎豆腐?
比长沙黑臭豆腐还黑,毫无疑问,那股浓重的烧糊味,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
这都不是烧糊了,而是烧焦了。
看到萧楚盯着锅里看,李思念闷着一张脸,不拨弄锅铲了,也不说话。
萧楚先把火关掉,又拿过她手里的锅铲,道:“比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强,我那时候差点直接把整个厨房给点着了。”
“你把做好的这两个菜先端出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萧楚没有直接说这锅煤炭豆腐,反而宽慰了一句,免得小姑娘面子上下不来。
不管怎么说,她好不容易歇一天,从学校回来,却愿意为了她那受伤的老爸下厨,这份心是挺好的。
李思念脸色继续闷着,倒也没有执拗,端着炒好的小青菜和酸辣土豆丝出去了。
萧楚在她转身的时候,偷偷瞥了那两盘菜一眼。
清炒小青菜里都是水,说是清炒,都快变成菜汤了。
酸辣土豆丝里辣椒面看着倒是差不多,不过那土豆丝切得太大太粗,也不知道炒熟了没有。
锅里的煤炭豆腐,是明显不能要了,清洗这个锅还花费了萧楚不少功夫。
看着边上还有几块没下锅的生豆腐,萧楚也不煎了,直接切些葱花炒了。
台面上还有没洗的青椒和猪肉,萧楚不用想也知道李思念想拿它们做什么菜,便干净利落地做了份辣椒炒肉。
清炒小青菜、酸辣土豆丝、葱花炒豆腐、辣椒炒肉。
三个人四个菜,其中葱花炒豆腐因为那锅煤炭豆腐,量还有点少,肯定不够吃,萧楚又去冰箱那边拿来鸡蛋和西红柿,弄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有肉有豆腐有蛋汤,也算是齐全了。
把这几个菜端到餐桌上后,萧楚去书房叫老师吃饭了。
到这个时候,不用萧楚说,李文谦也知道刚刚那烧糊味是怎么回事了,两人心照不宣,也没有多说。
等他们从书房里出来后,李思念已经摆好了碗筷。
萧楚去给老师盛饭,结果一打开电饭煲,他愣在了那里。
李文谦弓着腰,好不容易才落座,没注意到饭锅那边的情况。
李思念却一眼就发现了,默默地走过去。
一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偷偷看了萧楚一眼,默默低头,双手捻着衣角。
李文谦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歪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萧楚讪讪地笑道:“没什么,就是饭还没有蒸好,得再等一会儿。”
“没蒸好?”李文谦一时没有意会,但是当看到女儿那低着的头,顿时知道除了那锅,这饭也出问题了。
原来,李思念蒸饭的时候,光记得淘米、放水、插电了,却忘了摁开始。
所以过了这半天,菜都换了两个人炒好了,这电饭煲里还是一锅水,根本就没煮上。
“老师,你先吃菜吧,我一会儿陪你喝点儿,饭再等会儿。”
说着萧楚把米锅从电饭煲里拿出来,走向厨房。
李思念抬头,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下一秒,她的脸蛋顿时有些发热。
原来除了没摁开始外,水也放多了,萧楚是去把多余的水给倒掉的,要不然一会儿是蒸饭还是煮粥?
李思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楚蒸上饭后,按照指点,去书房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了老李同志私藏的酒。
李思念默默在餐桌另一端坐下,她不喝酒,也不好意思去喝饮料,就那么干坐着,等着饭好。
萧楚和老师开始喝酒。
李文谦一看桌上的菜色,就知道哪些是萧楚做的,哪些是宝贝闺女做的。
他先喝酒,再吃菜。
萧楚看李思念那闷着的小脸,于心不忍,便先不喝酒了,去吃她做的菜,好宽慰一下。
他先夹最近的小青菜,一入口,便停下了。
怎么说呢,菜是炒熟了——废话,小青菜这种嫩叶菜,只要能放进锅里就能熟——就是太咸了。
萧楚感觉自己不是在吃菜,而是直接在吃盐,差点吐了。
李文谦喝完酒,也给自己闺女面子,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过当入口之后,他的反应比萧楚还大。
毕竟刚喝了一口辣的白酒,再吃一把盐,反差太大。
不过两人到底是有担当的人,都把这口小青菜给咽下去了。
李思念怔怔地看着他俩,没太读懂他们的反应。
面对着闺女这反应,李文谦和萧楚对视了一眼。
萧楚想要先喝口酒,老师喝了他这当学生的不喝,未免有失礼数。
李文谦却瞪他,你这么急着喝酒,思思这么聪明能看不出来?她怎么想?
萧楚叫苦,太咸了,胃难受。
李文谦为了闺女,却不管这得意弟子了,继续瞪他,必须先忍着。
这不是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嘛,吃这个压压胃就好了。
示意完李文谦自作表率,带头忍着去夹酸辣土豆丝。
萧楚只好跟上。
李文谦吃了一口酸辣土豆丝,很是镇定,只是胡子有点哆嗦。
萧楚这土豆丝入喉,则剑眉一跳,再次停下。
这回李思念看出来了,瞟了这师生一眼,拿起筷子,自己也尝了一口酸辣土豆丝。
结果刚一入口,就直接吐了。
生的。
太辣。
咸。
看到她这反应,李文谦和萧楚像是苦笑,他们为父为兄,却不好意思直接给吐出来,勉强给吞下去了。
然后一个喝酒压压胃,一个直接喝水润润嗓子。
李思念看他俩这模样,脸色更闷。
也不说话,直接起身,端起酸辣土豆丝和小青菜,直接走向了厨房,倒进了垃圾桶里。
小青菜她都不用尝了,直接给倒了,顺便把自己刚才吐的,给抹掉。
煎豆腐糊锅。
酸辣土豆丝、小青菜倒掉。
米饭还是水。
自此李思念同学生平第一次做饭,全面溃败。
李文谦温和地安慰闺女:“思思,不要紧的,第一次做饭大家都这样。”
“当年你娘第一次做饭的时候,直接把芥末当成了胡椒,那做出来的菜比这还差远了,没关系的。”
萧楚站起来道:“我再去做两个菜,反正饭也要一会儿才好。”
说完他就走进了厨房,把安慰受挫少女活,都交给老李同志。
在萧楚的二入厨房之下,最终师徒两人还是吃了一顿饱饭的。
至于李思念则不知道,她只吃了半碗的样子,就放筷子走进了屋里,再也没有出来。
吃完饭,喝完酒后,李文谦上床午休去了。
萧楚扶着他躺下后,坐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他先上了微信,看了工作群,有剧务主任说了几条跟拍摄有关的事,那边进展得很顺利,没出什么状况,他也就不用过去。
然后又找夏听蝉聊天,不过她那边可能是忙,没回他。
萧楚也乐得清闲,刷微博看新闻去了。
……
卧室里。
李思念进去后,直接趴在了书桌上,揉了揉脸。
今天这次做饭,丢人实在丢大了,感觉比小学打疫苗的时候哭全场还要丢人。
随后,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写了一页纸。
刚写完,就收到同学发来的微信。
“思思,说好的我家哥哥的Q版头像,你画好了吗?”
李思念回了一句:“没有,这就画。”
“OK,我等着,画好后晚上我请你去吃火锅。”
扔下手机后,李思念离去拿出画板和画笔,开始描绘起来。
很快,一张帅气的Q版头像就跃然纸上。
不过那头像,并不是同学偶像哥哥的,而是屋外某人的。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全给擦了,然后重新画了一个。
这回刷刷,画得很快,却比刚才的那一款,丑多了。
只是对比着,她的心情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