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央心中存疑，林玖不是不能理解，但都到了这个份上，她除了不能将小仙源的秘密大大喇喇摆在台面上之外，其他的不会对柏亦央所有隐瞒。
毕竟柏亦央也是她现下不可多得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助力了。
“我自然不会隐瞒，还要多谢柏掌门原因将这些情况告知我了。”
“好说好说，情况就是这些，林宗主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自然是有发现。
“柏掌门，你可知道潜山宗这次在秘境中发现了什么？”
柏亦央摇了摇扇子，道：“不知道，不过应当是相当有趣的东西，否则林宗主不会真的被墓城那帮人给阻住。”
柏亦央圆滑地拍了个马屁，林玖很是受用。
“我在秘境中发现了一位本该飞升进入上天界的魔修大能。”
柏亦央脸色一变，一直在侧旁听的玄异也坐不住了，潜山宗在秘境中遇到了潜宗传承的老祖，这点他是知晓的，玄异还知道林玖计划着给这位老祖立碑立传，但他并不知道这位潜宗老祖是“飞升”了的。
一时间，玄异想起了林玖带人回到潜山宗的第一天，和他一同进入密牢时所说的话，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了然了。
林玖曾和他说过，有件事情她还没想明白，先等个两天。他顺嘴搭话让林玖多想两天，他想歇一歇。
难不成就是这事儿？
“什么意思？”
柏亦央连“林宗主”都忘了称呼，实在是此事关系过于重大，让他不得不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柏掌门、玄异师叔，二位在修真界纵横的日子可不短，要说这秘境，二位参加过的或是盯着参加过的、听说过的也不在少数了，这么多次里面，各门各派弟子发现的遗迹应该也不少吧？”
“但是，不管是什么遗迹，可有一次在遗迹中发现过什么字迹或是传记？”
这点关乎秘境本身的一项“恢复”功能，玄异知道，柏亦央却并不了解。
“都没有。”
“如果不是林宗主提醒，我也不曾注意过，向来遗迹中带出的东西都是灵器灵石或是留下遗迹的修士生平收集的上品材料，既没有功法，也没有任何传记可寻……这么一说，的确奇怪。”
“是很奇怪，但若是从秘境一开始就有了这个‘传统’，也就不奇怪了。”
先有不成文的规矩，便没有人再去怀疑，若不是林玖真的找到了陆上老祖留下的密室和石壁，她也想不到这点。
“到底是何原因？”
“因为秘境在刻意抹杀这些字迹的存在，留有字迹的东西，比如功法、传记、甚至于大能修士有名的高阶灵器等等，这些本该是遗迹里有的东西，却从未出现过。”
“换句话说，秘境在抹杀一切能代表遗迹主人身份的东西。”
林玖说完，玄异和柏亦央脸色惨白。
“若干年前我在一次任务中从一个外族人手里得到了一件信物，这件信物的材料正是出自秘境，这次在秘境中潜山宗耽误了许多时间，就是因为我们凭借着信物找到了魔修老祖的遗迹。”
“这位老祖花了相当大的功夫避开了秘境中的规则，留下了一处石壁，上面记载着他简短的生平。”
林玖在这里模糊了一些信息，将小仙源的痕迹完全抹去。
那处石壁上最关键的线索虽然缺失，但她手中尚有一份小仙源本身对陆上老祖的记载，林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才把一个不完整的传记和另外一个简略到过分的传记拼合在了一起。
秘境中不完整的那个，缺少了陆上老祖为什么会出现在秘境这一关键性的信息，而小仙源中的画像恰好补全，在小仙源的记载中，陆上老祖分明是飞升了的！
而且是修真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以魔修身份飞升的修士！
“虽然这位老祖留下的传记残缺不全，但经过我拼凑之后，可以确认这位老祖的确是以飞升这种方式进入秘境的。”
“不可能！林宗主你自己毁了秘境，应该再清楚不过，除非秘境真的就是上天界的一个地界……总之不可能！天道规则是绝对不可能出差错的！”
柏亦央手里的铜扇几乎要把手掌硌出血来，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慌张，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撕裂感，像是一瞬间见证了世界崩塌一般。
以至于柏亦央接连说了布下十句“不可能”，找不出第二句话来反驳了。
“秘境是不是上天界？林宗主，你毁掉的究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还是只是一个入口？！”
“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比墓城要高级地多的空间，我和魔元殿以及螣蛇前辈亲眼看着它在我们身后崩塌，碎片卷入时空乱流。”
陆上老祖说，有人瞒天过海偷天换日，林玖也终于在看到安全镇的阵图之后领略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说，你是说有人篡改了天道，让原本应该飞升的修士进入了秘境？秘境对越高阶的修士压制越是严苛，你是说那些飞升的修士根本没有如愿进入上天界，而是……”
柏亦央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林玖的书房中烦躁地踱着步，幸而林玖的书房够大，足够柏亦央来回折腾。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林玖挑了挑眉，神色却并不轻松，接着柏亦央的话头，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原地崩溃。
“他们一生勤勤恳恳，专注修炼追寻大道，他们历经了多少九死一生才跨过渡劫期的门槛，又扛过渡劫飞升时数不清的雷劫，为的就是下界的终点，进入上天界证道！”
“然而，最终却出现在让他们连融合期修为都施展不出来的、既没有人也没有活物的地方，郁郁而终。”
“灵力成为养料或是遗迹中修为碎片的‘宝藏’，所有活过的证据全部被抹杀，剩下的不过只有储物戒指里搜罗积存的天材地宝，被他们的后人们当成白捡的财物，兴高采烈地捧回去。”
林玖噼里啪啦说完，玄异也要疯了。
“天道是一方世界的本源，是这个世界所有规则的化身，天道是不可能出错的。但要是有人篡改了它，并且利用它撒谎行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