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丽雅面容娇好,身段细软,她在此处孤立无援,也没真实的身份,所以怎么看都是实打实的异域舞姬。
完颜丽雅面上虽然镇定,但呆了几日,还未想到脱困的方法,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这时她意识到,时空管理员这个身份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以前在草原上摸爬滚打的日子,也忘记了那些皇权富贵的手段。
她本以用着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些人,如今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久了,惶恐的心情也愈演愈烈。
与那些舞姬合舞的时,从言语中,她知道自己住在九王爷王府,九王爷要给他那马上要立为太子的三哥送生辰礼物,而自己就是礼物之一。
完颜丽雅不愿细究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自己会不会被培养成探子或细作。
只知道她自己如今在这里住久了,牵扯就会越来越多,就越难脱身了。
九王爷对她很好,吃穿用度都是以贵客标准的,只是其中用意,定不会简单。
天蒙蒙亮,完颜丽雅又是一夜未眠,强撑着精神洗漱,舞娘一般一大早就会来拜访,说是请教,实是逼她练舞。
完颜丽雅以前草原明珠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她跳舞极有天赋,但这跳舞的性质变为了取悦他人,完颜丽雅的舞也失了灵气。
舞娘每每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忍不住扼腕长叹,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偏偏心不在此处。她与九王爷提点了几次,但不得不说,完颜丽雅就算是敷衍了事的,也超出寻常的舞姬。
九王爷也只能旁敲侧击,对完颜丽雅更用心了些。
只是这完颜丽雅油盐不进,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实际上心如顽石,也不是好掌握的女子。
如果是盛名在外的舞姬,也还有说法,这完颜丽雅若是再生辰当天出了什么差错,别送礼不成反而结了仇。
思前想后,九王爷怕完颜丽雅在他三皇兄生辰上出什么差错,便临时决定,先让她在世家子弟舞一曲,打响些名号。
如今,七日后就是谢家曲江宴,便是一个好机会。
谢林身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大龄未婚,他家主母谢夫人也是焦头烂额,便举行了一场曲江宴,说是广邀京城才子佳人一聚,但实际上是为谢林择妻。
这宴会上,以他的身份加点歌舞,也无伤大雅。
九王爷想到这方法,心中大定,只要让完颜丽雅的名字口耳相传,就算他不献美人,他那皇兄也按捺不住异域美人的诱惑。
至此,完颜丽雅就得到了要提前表演的消息。
舞娘对她的训练日益严厉了。
七日后,谢家曲江宴。
谢宅宾客络绎不绝,谢氏身为世家翘楚,家大业大,整个京城的贵人都聚集此处了。
而谢宅内最引众人目光的就属谢林了。谢林身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冷着脸站在谢夫人身边,身穿着白色锦衣,一看就是不情不愿。这曲水宴来了不少公主、郡主,倒是没有一个让他侧目的。
只见他薄唇紧抿,不苟言笑,俊美的面庞像上天用洁白玉石雕刻的工艺品,许多女子都望着痴了。都知道谢林那如玉公子的名号,更是有一等一的家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引得无数芳心暗许。
宴会已开,谢林目光一扫,宾主尽欢,无有不妥,忽然目光顿在位尾,让他不由注意起来。
不为别的缘由,只是因为这两人是男女比肩而坐,也不似夫妻,女子梳着未婚头饰,豪爽的喝着酒,气质舒朗若风。那男子头发蓬乱,却掩不住风华,眼神呆愣愣的看着酒杯,不知想些什么。
是兄妹?穿衣打扮像是贵族子弟,只是怎的没有印象?
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看了一眼,没有躲闪,反而举杯大方的朝他敬了一杯。
这般姿态,谢林眼中有了一丝笑意,没想到这无趣的宴会上还有这般有意思的人。
“林儿,林儿。”谢夫人唤了几声才将谢林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母亲?”
“你看什么呢?”
“母亲,我只是看看宾客来了什么人。”
谢夫人自傲的摇了摇扇子,“这大半个京城的官家小姐,有些名号的可都是来了,你有看得上眼的吗?”
“母亲,无有功名傍身,我有何颜面成家立业……”
“借口!”谢夫人用团扇轻拍他的手,“六公主文静贤淑、南宁郡主活泼可人、李丞相家千金明艳动人,你说说,哪个好?”
今日不得个答案,谢夫人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谢林心中却暗笑,他这母亲点了三人,要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家世显赫,这是在逼他做决定啊。
“我无意成家。”
“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没有称心如意的,我就点了……”
“母亲。”谢林不满谢夫人强势,出言止了她乱点鸳鸯谱。
谢夫人撇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这一圈佳人你都看不上眼?林儿,你别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九王爷前来拜会。”
谢夫人一听,连忙站起来,迎了出去。
九王爷带着一队舞姬乐师出现了,本沾沾自喜自己面子大的谢夫人一下子白了脸。
“这……这是……”
“本王刚调教了几个舞姬,想着谢夫人开曲水宴,没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不如让她们舞一曲,给众人助助兴。”
这里多是贵族小姐,让舞姬上来跳舞又是怎个章程!
谢夫人心中暗恼,面上却不显,“王爷真是折煞……”
“不要推辞,开演吧!”九王爷见众人都已经到齐,也没给谢夫人回绝的机会,长袖一挥,便坐在了上首。
谢夫人只能讪讪退后,吩咐家仆腾出了空位。
乐师就坐,声声筝音与丝竹,让人耳目一新。
只见一绝色舞姬蒙着面出现了,她腰肢如柳条摆动,步履轻盈,让整个曲水宴的宾客都静了声。
这身段,这舞姿!美!
这乐师也是出类拔萃,谱写的曲子让人不由沉醉其中,寻常宾客只觉得美轮美奂,让人拍手称赞。
倒是有些行家看出来,这舞姬美是美,舞的也是极好,只是差了些什么似的。但这歌舞也实属上乘,值得人回味。
忽的,那舞姬的眼睛流光一般的扫到席尾,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音乐骤停,众人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九王爷急切站起,“完颜丽雅,怎么了?”
就在他话刚落音的一瞬间,完颜丽雅忽然将面纱揭掉了。
艳丽的绝色容貌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撤掉纱衣的下摆,踢掉绣鞋。而她整个人如同鲜活了起来,开始轻盈的跳起舞来。
乐师愣了一下,立刻接着演奏。
原先只觉得乐师技艺高超,可如今完颜丽雅真的用了心翩翩起舞,这乐师却配不上这舞和这曲了。
谢林也是失了神,只觉那乐师演奏的不成章法,原本清亮的乐器都变得嘈杂起来,着急的走了过去,推开了乐师,将他的筝抢了过来。
完颜丽雅步伐才开始若轻云般慢移,忽的扯过身后舞娘的一条红绸,她曼妙的身体轻轻旋转一周,红绸飞舞将绝美的面容掩盖。
一个弯腰,而后身子飞速的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旋转瞬而停止,步伐却是不断加快,那芊芊玉足在随着筝声,步步生莲,舞步让人眼花缭乱,红绸被高高的扔起,飞在高空,忽然那柔弱的完颜丽雅竟然跳到一张桌子,那红绸随着她的舞姿旋转。
“萦尘!是萦尘舞!传说中的,广延国的萦尘舞!”有老者惊呼道。
完颜丽雅几乎就是依靠一足为支点,飞身起舞,落入地下,越发加快步子,就像是踩着红绸在飞舞。更令人惊异的是她在这舞蹈中如幻如真,让人陷入了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虚幻中。
待到了筝声的最告处,她竟然是随着红绸轻轻下落的,然后猛然在旋转几周,红绸尽断,谢林拨筝的手都出了血,才堪堪完成了这一曲。
顿时,整个曲水宴都安静了,也许他们此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段萦尘舞,完颜丽雅也不再是低贱的舞姬,而是如同舞神附体的神人。
九王爷连拍手都忘记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一曲舞尽的完颜丽雅。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完颜丽雅,仿佛注入了灵魂,整个散发出让耀眼的光芒。
连完颜丽雅身后的舞娘都不禁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她是知道完颜丽雅跳舞有灵气,极具天赋,却没有想到,她如果用心去跳,会是如此让人五体投地。
亏她还大言不惭的指教完颜丽雅,想来就算是她师父也跳不了这失传已久的萦尘舞吧。
这萦尘舞失传已久的原因就是,太过复杂,太过困难,以至于没有人能跳出精髓。
如今萦尘舞重现人世,这完颜丽雅绝非池中之物!
就看那席上的九王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怕是有了几分后悔吧。
舞娘猜的没错,九王爷确实心中被扎了一下,这完颜丽雅用起心来,什么男人不手到擒来,她为何忽然提了精神?难道这里有她的情郎?亦或者她想要在此处攀高枝?
笑话!此处谁人的身份比他贵重!
难道她看上了谢林?看到谢林那为尽力弹筝而破裂的双手,脸色一沉。
“完颜丽雅,你且……”
没想到完颜丽雅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是开怀大笑,张开双臂,不顾形象的冲向曲水宴的位置最后,大声叫到,“队长!清流!”
谢清流和苏鹰扬笑着站起身,硬生生的让完颜丽雅冲了个满怀,把他们二人抱住了。
这三人的动作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女子,当众抱了一男一女!这是,就算是舞姬!大庭广众之下也太不知廉耻!
“放肆!”九王爷大吼一声,摔了杯子。
众人的目光看着这场大戏,津津有味,不由猜测王爷怎么处理这胆大包天的舞姬。
谢清流和苏鹰扬看到完颜丽雅接下面纱,就知道完颜丽雅是为他们跳了一曲,没想到这家伙失踪了几日,技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好了,有话过会儿再说。”谢清流按住兴奋的完颜丽雅,侧头询问苏鹰扬,“消除记忆,这块怎么样?”
苏鹰扬环顾四周,测量了一下,“太广,效果不好。”
那他们必须先处理目前的情况才能回去。
而目前,能够做出沟通的,估计就只有谢清流了。
谢清流看着脸色铁青的九王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着在场的所有宾客说道,“我家小妹被坏人掳走,看来是卖到了王爷府上,我们愿意赔偿王爷所有的损失,我家族好歹也是世家,我小妹可不能再顶着舞姬的身份了。”
竟然是良家女子?众人将目光投向九王爷,这该如何处理?人家家里人都寻来了。
九王爷眯起眼睛,“你说她是你小妹?”
完颜丽雅噗嗤一笑,“清流啊,按照辈分来说,我可是你姑奶奶。”
谢清流听后也反应过来,按照年代来排,身为古人的完颜丽雅的确是她祖宗辈的祖奶奶,没想到事到临头,这家伙还拿此事打趣。
整了整表情,谢清流拱了拱手,正色道,“若是按照辈分,完颜丽雅的确是我祖奶奶,还希望九王爷高抬贵手,放了我家祖奶奶。”
九王爷被气得没有脾气,“一派胡言!她一看就是异域血统,怎会和你有关系!”
这倒是强词夺理了,谢清流并不畏惧,“因为我家祖上娶了异域女郎。王爷不会不放人,寻根究底找什么理由吧。”
“放肆!”九王爷在这么多达官贵族的眼皮子底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王爷,我们愿意赔偿王爷所有的损失,只是想让完颜丽雅回来。”
“戏弄本王!都给我拿下!”
谢清流将完颜丽雅和苏鹰扬护在身后,扭了扭手腕,“那就不废话了,开打吧。”
她一个新人类,来十个打十个,来一百个打一百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