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抱着谢清流的腿嚎啕大哭了。
原本想要拦一拦的将士也是愣住了,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们咋就看不懂了呢?
“老路你别哭啊。”
“路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路南这个莽汉哭的些许是有些猛,竟然都开始打起嗝儿来,“谢姑奶奶,嗝~以后我老路的命,嗝~就是你给的了!以后您说,上刀山,下油锅!我老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谢清流沉默了,她有了几分印象,当初在行宫安排撤退的时候,这位路将军的夫人应不属于首先送走的重要家眷,但好巧不巧,这位路夫人在行宫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无论如何孕妇为大,她就大手一挥,将这位夫人优先送走了。
说实话,这也算是举手之劳,老弱病残先行,这也算得上是社会常识。
“路将军免礼,我也没做什么。”
路南小山一样的身躯耸了起来,“谢小姐!我知道,你这样的好人都是不计较这些的,可我老路都一大把年纪了,才有了这个子嗣,我家夫人少时随我东奔西走伤了身体,她也是受了太多苦,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路我……我也跟着去了。”
谢清流被闹得一愣一愣的,连忙将他扶起,“路将军,我真的没做什么。”
路南环视一周,见有些将士脸上含着笑意,怒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也被给我笑!也别说老路我没出息,想想你的家眷差点被抓,差点被杀!你们还能在此处嘻嘻哈哈!”
原本觉得颇为好笑的士兵也面色一整,将心比心,若是自家事情,他们怕比路南表现的更加夸张。
“谢小姐也莫说自己什么都没干,且不说你有条不紊的护送女眷逃脱,单单说你以身为饵,逃出行宫时,身后明明有千军万马追赶,也不怯懦。谢小姐受了这身伤,不想宣扬,可我们得了恩惠的家眷,谁不知道,是您的大义救了所有人!”
这,这话说得,谢清流觉得自己都快飘起来了,这路南说话也太过吹捧了,她咋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骄傲呢。
以身为饵?军营将士多是知道这位谢小姐是与太子殿下回来的,身上挂了彩,除了站在前面现在还未回来的先锋营,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是怎么伤的,如今才明白,这位谢小姐真是一位女中豪杰!竟然面对洛王万人军队面不改色,以身为饵,还全身而退!厉害!
一下深受瞩目的谢清流,顿时感受到了无数人敬仰的视线追随着她。
而她脑子也不算太热,这路南看似莽汉,却并非没有文化,粗中有细,是个人才。
这人出来的如此恰到好处,让谢清流不得不怀疑是聂维安排的,聂维察觉到谢清流的视线,偷偷摇头,路南和他并不熟识,互不知深浅,他就算派人安排也派不动来头如此大的老路。
那还真是天助我也?谢清流不太敢相信,毕竟从她签订了生不如死的黑心劳务合同开始,她就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没想到路南刚说完,后面又来了一群老将,今日战场打扫完毕,不是刚归营就是刚得到家书,见到谢清流不算是两眼泪汪汪,却都是满怀感激,整个军营里都洋溢着一股子谢清流真乃神人也的吹捧气息中。
谢清流脑子都快想破的立威,就在这一个上午迎刃而解。除非徐妍儿现在,立刻,当场能造个航母,否则是绝对,无法超越她了。
谢清流感到了一阵舒爽,她后面要做的可以再说,不说后话,今日反正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聂维也没有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心中也略有轻松,无意看到了暗处的皇甫炘,后背一凉,再看了一眼正喜笑颜开的路南,似有所感。
有人欢喜有人愁,徐妍儿在这节骨眼上,银牙都快咬碎了。她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碰见谢清流,竟然都付之东流了!她每日忍着恶心,又是给伤员换药,又是被兵痞调笑,都是微笑以对,而这谢清流,竟然早早寻得了方法,提前笼络了将领!
救命之恩,救全家之恩,她怎么比?除非她也把这些将领重臣的家眷一一绑起来,再一一豁出命来救,才能跟谢清流旗鼓相当!这谢清流,当真是心机深沉!阴险非常!
不,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这谢清流还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回京以后,皇甫炘举行了登基大典,她就是皇后了!不!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是她的位置,这愚昧又狠毒的古代女人知道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井底之蛙,她就是用踩也要将她踩下去,她只需要一个办法,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谢清流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营帐,感觉到了一阵疲累,却见营帐中皇甫炘已经等待已久了。
明明两人只是几日未见,但如此相对,仿佛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他慵懒的斜靠在榻上,单手支着额头,看着手中兵书,俊颜白皙,目若星朗,宽大的明黄锦衣微微敞开,露出了诱人的脖颈和锁骨,他的面容在香炉的烟雾中若隐若现,朱唇轻启,缓缓道,“高兴了?”
啊?谢清流一愣,整个人都在被看透的窘迫中,忽然反应过来,“是你!”
“既然高兴就好。”见她笑逐颜开,他心里也算是大石落地。
“是你安排的?我并不是嫉妒徐妍儿。”谢清流下意识的辩解道,话一出口就想咬烂自己的嘴!怎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我知道。”皇甫炘抬眼,眼神中有的似乎是,宠溺?“只不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到。”
她这是被讨好了吗?面色一红,“不用,用不着这样,那位路将军太过夸张了。”
皇甫炘放下手中兵书,摇了摇头,“若你为救他夫人,他也不会帮忙的。什么因就有什么果,不必惊慌,这都是你应得的。”
谢清流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靠近他,紧靠在他的软塌旁,下巴放在软榻上眨了眨眼睛,“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皇甫炘哑然失笑,心中觉得眼前这家伙可爱至极,面上却是佯怒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