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师傅率先爬上了山崖,在上头惊呼道:“我们到六指峰了!”
我跟着贵哥爬上去,眼前立刻被白雪所占满,空中飘着脆弱的雪花,稳稳的落在了我的发梢上去,顷刻间便化为了冰水。我给玉罕搭了把手,帮助她爬了上来,当她的面前被雪白给占据时,双只眼睛圆圆的注视着这一切,由衷的发出惊叹,或许这一切,是她身处傣族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走吧,边走边看,我会陪着你的!”我牵起了她的小手,她的手臂在冷风中冻的通红,我跟她拉近了距离,两人依偎在一起,手掌合十放在了大衣的衣兜里,玉罕的脸颊泛起了潮红,媚眼刻意放的很低,我试图去捕捉她羞涩的目光,她眨巴着睫毛,在冷风中摇曳着,红唇似火,燃尽了我心头那最后一道防线。在山下,因为她的舍命相救,我想起了小艾,最后情不自禁的吻了她,再次看到那热烈的红唇时,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取而代之的是记忆的狂涌,她太像小艾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外貌,只是单单换了装饰和头发,那近乎神似的五官,我永远也不可能认错。
“看,快看那山的顶峰,是不是像六根指头屹立在这人间,尤其是中间那两根指头,象征着幸福与安康,那是藏族人民最宝贵的精神食粮,任何人也无法磨灭它所给予的光辉!”邓师傅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头,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我不懂他的信仰,站在原地看着他一个人在前头表演,心神全放在玉罕的身上。
“相传,当年忽必烈进攻大理时曾走过这条山脉,不少士兵因为饥寒交迫永远留在了这里,等到前头你们就会看到风雪中埋藏的兵器和尸骨!甚至是,壮观的冰雕,不少的人直接冻死在了山头,整个身体都凝固在空中,有了那层冰面的保护,百年甚至千年都不会融化!”
此时我真想来一句,五十年后的世界空气受到严重感染,温室效应愈发强烈,南极洲的冰川都开始逐渐融化,这四千多米的海拔同样也要被太阳晒脱一层外皮,谁也无从幸免。
“看,你们看这是什么?雪莲花!我已经好久没有走到这里了,更是好久都没见到这种植物!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啊!”邓师傅激动的捧在手中,甚至直接将整片泥土一起捧了起来,花朵在空中摇曳,花瓣被冷风吹得抬不起头,那脆弱的枝干就像纸片一样,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悄然陨落。
邓师傅像关怀着孩子一样亲着它的花瓣,两只干瘦的眼眶突然颤抖起来,最后留下了两道热泪,我立刻竖立起了警惕心,盯着他此时的动作,贵哥跟我同样的反应,一同目睹着这一切,因为此时邓师傅的眼泪,流的太不寻常了,或许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伤感吗?”邓师傅将那株雪莲花放回了原处,脸上挂满了忧伤,那种忧伤绝不是后天装扮表演出来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这一点。
“我九岁那年,跟着父亲上山采药,当时母亲重病,听城里的医生说必须要雪莲花才能救她的命,当时我们也是沿着来时的这条路,翻上了六指峰,这里的莲花纯度不过,疗效自然差了很多,父亲为了找到最珍贵的那一朵,解救母亲于水火,毅然走到了梅里雪山的最高峰,终于得到了那朵存活千年的雪莲,可是天意难为,估计是因为我们夺走了灵药的缘故,返程时遭遇了大雪,我当时极度的疲劳,加上年龄又小,下山时脚一滑,直接失足摔了下去,父亲为了保护我,在牵引的时候同样因为脚滑滚了下去,为了我的安危,他一直死死的抱住我,最后掉到了藏道上,整整滑了上千米的距离,当被人发现时,父亲的脸都给磕烂了,五官全部挤在一起,当时我都没能认出他,直到看到了他手中紧握的雪莲花,我这才知道,是他用命换来了我生的希望!”
我没想到邓师傅还有这么一段悲情的往事,默默的为他父亲的英灵而祈祷,从他平凡的字语间,我能感受那种对父爱的珍惜和渴望,那是像大山一样伟大的爱,任何人都无法逾越。
“那么,你的母亲呢?”我出于尊重,还是开口问道他。
“母亲得的是绝症,没得治,没多久便去世了,我跟着村里的老郎中学习医术,继承他的衣钵,他养我到大……”
“这一路走来,你很不容易吧!”
“几十年都过去了,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何必留恋那么,于其去缅怀过去,不如直面惨淡的人生,至少,我不用活在亲人的影子里!堂堂正正的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你真的很棒,加油!”不知为何,我在他的身体里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那种对世俗的不服与不公,他敢于在老时代发泄出来,那是对封建思想的一种破获,对自己生命的挑战,干瘦的外表并不能阻挡强大的内心,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原因之一。
“邓师傅,过六指山还要多少时间?再走一段时间,我们希望歇息一下!”贵哥显得很冷漠,对邓师傅那些真情流露的故事并没有多大兴趣,这些盗墓贼别看一个个跟你亲近似得,攀到了感情上谁也不搭理你,只要那些肮脏的金钱进了口袋,一切就都如愿以偿了。
“哦,我记得中途有个山洞,要不在那里避避脚吧,顺便再休息一段时间,争取在天暗下来时过了六指峰,晚上夜路不好走,对大伙的生命也存在危险”
邓师傅又回到了前头领路去,我眺望了一眼山的尽头,除了白雪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两边的山坡还算平坦,走在上边不至于往下滑,为了安全起见,贵哥还是给我们每人牵了一条绳索,以免脚下打滑滚了下去,下边除了压抑的云层外看不见任何多余的视野,只怕掉下去真的会死无全尸。每一处指峰的宽度并不长,走过去至多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指峰下的斜坡倾斜程度很大,走在上边很危险,但是到了指峰之间的位置就都是平地了,正好给我们一个缓冲期,每过一个指峰都能适当的调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