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阿兰没有出现,我试图去呼唤过他,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依稀的记得,在我摔在石头上昏死过去前,我看到了李画晚像碎片一样散开,那根本就不是小艾,或许说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老张带的不是于小艾,因为我看到了她头上梅花状的斑点,那是李画晚的才有的标识,除此之外,老张身体倒下去的时候还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对我说,找不到手镯,我们全得完蛋。
是这样吗?或许老张根本就没有做错,她正是带李画晚去迎接小春的新生,而我却误以为把她当成了小艾,原来疯的人不是老张,而是我自己。
对了,还有小春,在我眼睛合上的那一瞬间,那一道黑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身的碎花洋裙,长发披在两肩,一脸的稚嫩,我又一次看到了小春,时隔三天,我仍然记得她替老张把粥送上来,露出正在发育的乳牙朝我微笑。
是她救了我?我不知道,但是她的出现,李画晚就消失了,至少这也说明了,小春的到来对我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帮助的。
昨晚的事确实不可思议,一直到我醒来我都心有余悸,尤其是李画晚最后的消失,我整个人都感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至少小艾还是安全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听阿兰对我的忠告,几个钟头前,它曾告诫我让我赶快带着小艾离开,我为了手镯,没搭理它,但我万万没想到又在几个钟头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旅店的秘密我是又进了一步,但是小艾,我却把她弄丢了,我明明知道她会梦游,锁上门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打开了,这些都不过是我安慰自己心里的一些手段罢了,我还是真能自己骗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皮里透着光,刺的眼球有点疼,我想我应该是醒了,但是却能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不仅仅是眼睛,我整个身体都好像失去了控制,这种感觉,我没有当过植物人,暂时不给知道是何感受,对,被阿兰控制的感受,这种感觉就像被阿兰控制一般。
“大哥你是疯了吧,你身体还没醒呢,这事也能推给我,小弟虽然是小弟,但也不代表要收拾大哥自己的烂摊子是不……”
我没想到阿兰起的这么早,他嘴里打着哈气,说话也拖拖拉拉,很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来我打搅他的美梦了。
“美个毛梦啊,天天要像保镖一样保护着大哥,脑子要出谋划策,身体还要随时帮助大哥打倒小怪兽,精神上还要承担大哥的抱怨,你说说,小弟能有美梦做吗?”
“滚滚滚,一大早就絮絮叨叨的抱怨,你真烦!”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他不服气,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回复我:“是是是,大哥都是对的,我不该向你抱怨,都是我生的贱,下次有生命危险了别找我,我可帮不了你……”
我连忙陈清自己的立场,绝没有这样的意识,阿兰没有回复我,看样子又回去睡回笼觉了,我没有挨着脸皮再向他解释什么,放空心境希望能重回梦里。
心境一空,想的事情自然也就繁多了,我的四肢和脑袋都靠着柔软的东西上,耳边传来风声和鸟叫,看样子我躺倒了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那是小艾身上的味道。只是,我昨晚倒在野外的小路上,那么是谁把我弄了回来?叶无辰?不太可能,他当时精神都奔溃了,估计也是看到了李画晚的灵魂吓破了胆,高猛?应该也不可能,昨晚我在旅店大厅喊了几声小艾,高猛倘若听到了,指定会出去寻找小艾,估计是昨晚睡着了,郭杰?更没理由了,他还在山头开洞呢,哪来的功夫去把我抗回房间,李琼?她也不大可能,昨晚她已经有点仇视我了……
难道是老张?这个更离谱了,我都不做考虑,只是,昨晚老张是确确实实在我面前挂了,头上开了个洞,伤口像个泉眼一样飙血,放在谁身上也扛不住吧。
我把所有的人都排除了,难不成我是自己爬回来的?我差点被自己逗乐了,但随即又没敢笑出声,因为我脑子想到了一个人。
小艾?
我心里愣了下,随即又开始感到失落,我又开始欺骗自己了,我这么想,也就是把小艾想的十分安全,但现实究竟如此,我压根就没个底,这一类的自我安慰我早以司空见惯了。
此时,小艾还没有找到,我所怕的,就是旅店会发生昨晚一类的重大的事情,我无法设想后果是什么。
但上天造化弄人,我这边的想法还没有发芽,窗外便传来一声尖叫,就在这尖叫传入我脑中的同时,我猛地睁开眼,全身都可以行动自如了。
那是郭杰的声音,声音来源于瀑布那边,我连忙冲到窗台,目光送了出去,猛然发现池面上漂浮了一个人,那人穿着雪白的连衣裙,犹如毡针一般扎入我的眼球,我脑子一发热,疯一样的冲出了房间。
那是小艾的身体?尤其是那身衣服,旅店没有其他的女孩会穿……
她会死吗?她真的死了吗?
不……不……不!我不相信这一切,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还会像以前一样,月明之夜倾靠在我的肩膀,细细的端看我在纸上记叙着给王昊的日记,还会像曾经一样牵着我的手在原野中漫步,在每个痛苦的夜晚,抚摸着哭得泣不成声我的,一切还会实现的是吗?一切都是实现的……
“小艾!!!”我开始往瀑布边狂奔,昨晚的暴雨冲刷了草地,踩在泥巴上有些打滑,我腹部一阵剧痛,估计是昨晚的伤口裂开,脚上没吃到力,一个趔趄狠狠的摔在地上,我牙龈溢出了鲜血,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看见了我的爱人,就在距离我一百米的位置,她生死不明,我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脸面去顾上自己身体的疼痛。
我爬起来接着跑,腿部肌肉也开始有点抽筋,我接着跑,腹部的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我的衬衫,我接着跑,心中全是曾经的点点滴滴,在上海那次我错过了,我做了人生最后悔的事,这一次我能再错,再错,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几乎是喊着她的名字冲过去的,距离在拉近,我的眼泪在横飞,渐渐的,我已经赶到了池堤上,我没有任何刹车动作,纵身一跃,一头栽进冰冷的池水中,水底真的好冰冷,我全身的细胞都要冻结了,腿部的抽经让我已经没有办法向前继续游动,我只能掰着周围的石头,一点一点向前游去,她的身影渐渐靠近,那一张倾城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帘,她的细发在水面散开,身体轻飘飘的浮在水面,身底下还有无数的金鱼,原来是它们托起了小艾的身体。
小艾漂浮的地方在池面的正中央,位居悬崖和瀑布的中央,池底也不算很深,我踮起脚尖勉强能站直身子,我一靠近,那群金鱼就散开了,我连忙接住她的身体,拼命往岸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