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救命……”
眼见夷孥的“血雨降”完全无视自己的防御措施,血腥气扑面而来,范英情急之下,狂叫起来。
他也知道,别人肯定不会救他的。玉阳观的道士们,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巴不得他早点毙命。再说,元成子不在这里,玉阳观其他道士,也无力救他性命。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萧凡了。
范英看得出来,萧凡是那种真正宅心仁厚的人,有古之大侠风范。
“去死吧!”
夷孥恶狠狠地大叫。
“啊……”
眼见“血雨降”当头而下,就要将自己笼罩其中,范英绝望地惨呼起来。作为夷孥的亲传弟子,他当然知道中了“血雨降”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苏南的儿子维多中了“血雨降”,一时三刻便自爆而亡,化为血雨。
便在这个时候,范英只觉得后颈一紧,随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向着旁边疾飞而去,范英惊恐欲绝,人在半空,双手挥舞,哇哇乱叫。
随即,“砰”地一声巨响,范英肩背着地,摔得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不过这样一来,总算避开了致命的“血雨降”,虽然当着大伙的面出丑,毕竟捡回一条命。
范英刚刚摔倒,一大蓬血雨从天而降,如同骤雨一般,“噼里啪啦”打在草地之上,顿时血腥气四起,沾染到血雨的花草树木,立即枯萎而亡。
“血雨降”之毒,一至于斯。
当此之时,夷孥也无暇去顾及范英的死活,眼见萧凡忽然拦在了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又是双手连扬,数只飞虫激射而出。随即爆裂开来,化为一大团血雾,兜头而下。
这“血雨降”是夷孥最强的绝技,能够化为血雾的虫子炼制尤其不易。不是紧急情形,夷孥从来都不会轻易动用。但现在却是毫不犹豫,接连施展。亲眼见证了萧凡刚才救范英的身手,如鬼似魅,夷孥也没指望这仓促催动的“血雨降”可以伤到萧凡,只要能够将他逼开,杀出一条生路,就谢天谢地了。
万恶的范英,竟然将自己与师父联系的灵虫偷换,现在夷孥只能靠自己了。
“萧真人。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范英挣扎着爬了起来,眼见夷孥发疯一般,似乎就要脱困而走,范英不由大急,叫了起来。
夷孥只要一杀出重围。那就意味着范英必须立即跑路。
摩鸠大国师亲自杀来的话,谁能抵挡得住?
萧凡再强,最多能够保得自己全身而退,哪里还能顾及到他范英是死是活?
多年心血,苦心经营,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萧凡一声冷“哼”,褚红色的小鼎浮现而出。阵阵阴风席地而起,一团黑雾从鼎内涌出,随即化为一个黑色的漩涡,旋转而前。
一股刺骨的奇寒,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花草树木俱皆凝结出一层白霜。
两名玉阳观的道士退得慢一点,被黑雾波及,顿时须眉皆白,仿佛忽然之间,被丢进了冰窟之中。黑色漩涡一扫而过。“血雨”一遇到黑雾,立即便固化成冰,然后被漩涡一吸而入,再也不见踪影。
“这,这是……‘圣泉’……”
夷孥目瞪口呆,张大了嘴,死死盯住那个黑色雾气所化的漩涡,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股彻骨的奇寒,夷孥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圣泉”地脉所散发出来的极寒阴气。只是夷孥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这种极寒阴气,而且是由萧凡施展出来。
这太颠覆了。
而且这个黑色漩涡给夷孥的感觉,甚至比“圣泉”更具威胁,似乎被“提纯”了。一般来说,“圣泉”的地脉阴气不会主动向敌人发起攻击,就算是攻击,也是无差别的覆盖,没有目标,更没有主次之分。
夷孥知道萧凡接触过“圣泉”,但接触和操控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更何况,他怎么可以将“圣泉”的极寒阴气随身携带?
纵算是他师父摩鸠大国师,也没有这种能耐。除非摩鸠将十二阴鬼带离“圣泉”石阵,借助十二阴鬼的极阴躯体,才有可能将这极寒阴气化作武器,用来攻击敌人。不过那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以摩鸠大国师之能,也不敢让十二阴鬼同时附身,一个疏忽,控制不住,就会酿成塌天大祸。
一旦阴鬼开始反噬,便不可逆转。
摩鸠大国师也无能为力。
这个萧凡,怎可以如此逆天?
或许,原因就在于他身前不住旋转,发出褚红色光芒的那座小鼎?
这又是什么宝物?
不过这些疑问,一时半会,夷孥是得不到解答了。眼见黑色漩涡飞快逼近,夷孥终于回过神来,双脚点地,就要发力远远避开。
萧凡又是一声冷“哼”,举起右掌,轻飘飘一掌向前按出。
夷孥只觉得一股庞然巨力从天而降,原本轻盈的躯体,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似乎双肩之上,骤然被压上了千钧重担,双脚宛如灌了铅一般,发不出半点力气。
夷孥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情急之下,一声暴喝,气贯丹田,一股巨力也是蓦然而起,就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千钧重担掀开。
只可惜,已经迟了。
萧凡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缓冲的时间。
就这么耽误了片刻,极阴寒气所化的黑色漩涡,已经及体。夷孥浑身一震,只觉得彻骨的奇寒已经刺破自己的肌肤,从四面八方钻入自己的血脉内脏之中,直达骨髓深处,瞬间就冻成了一根冰棍也似,不要说调动周身劲力,就是一根小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顷刻之间,夷孥以为自己成了一座冰雕。
这种刺骨奇寒,延续的时间其实并不太长,感觉上,刚刚将自己全身冻僵,立即又离体而去,一眨眼间,身体又恢复了感觉。
不过,也仅仅只是恢复了感觉,却是再也难以动弹。
萧凡五指轮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浩然正气”激射而出,顷刻间就封住了夷孥浑身上下的大穴。
夷孥大降头师这回是真的一动不能动了。
一制住夷孥,褚红色“乾坤鼎”鼎口光芒大放,黑雾所化漩涡随即开始缩小,很快就被宝鼎收了回去,那股彻骨的奇寒,就此消失不见。花草树木上凝结的白霜,也渐渐融化消散。
“你,你,你想怎么样?”
眼见得萧凡一步步走近,夷孥终于坚持不住,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望向萧凡的目光,却充满了畏惧之意。
这会,他浑身上下,就嘴巴还能动,别的地方,似乎都已失去了知觉。如果不是还能看到自己的手脚躯体,夷孥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剩下一个脑袋。
“夷孥先生,很抱歉,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萧凡缓缓说道,一指点出。
夷孥刚要开口,却张大了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里顿时流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这种神奇的“术法”,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降头术中从未有过类似的手段。
正因为无知,所以恐惧殊甚。
萧凡不再理睬,扭头对烈阳子说道:“烈阳道长,先请夷孥先生去密室之中休息。夷孥先生是大降头师,要多加小心。”
尽管萧凡对自己的制穴之术信心十足,但降头师的手段也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让这些玉阳观的道士们小心一些,肯定不会错。
“是,谨遵萧真人法旨!”
烈阳子和一干玉阳观黄冠,眼见名震落伽的大降头师在萧凡手底下全无抗拒之力,束手就擒,早已对萧凡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当下一躬到地,恭谨无比地答道。
夷孥浑身僵硬,被四名道士拽住四肢,当成木偶般抬走。
大降头师又羞又怒,郁闷无比,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范英,去将差吉和其他降头师领进来。”
目睹夷孥被四名道士抬走,萧凡转而吩咐道,直呼“范英”之名,一点都不客气。
“是,萧先生。”
范英反倒暗暗舒了口气,恭声应诺。
萧凡越是不同他讲客气,就越是证明两者之间的“亲近”。真要是自始至终都“范先生”长“范先生”短的,最终翻脸灭他的时候,更不会有丝毫手软。
范英就是这样对付别人的。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再次喧嚣不止的“苦竹苑”终于又平静下来,月色依旧如水,只是却听不到虫鸣之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仍然弥漫在院子之中。
昏迷不醒的差吉大降头师和几名门人弟子,被玉阳观的道士们抬进地下室,用绳索牢牢绑住手脚,囚禁起来。
较之夷孥,差吉在降头术上的造诣差得远了,萧凡自然不会再浪费得自“圣泉”的极阴寒气来对付他。这种极阴寒气,可没法补充,用一次少一次。用来对付夷孥,一是因为夷孥名声在外,比较棘手;二来,萧凡也是做一种尝试,看看这极阴寒气用以对敌,效果究竟如何。
事实证明,确是利器。
差吉可还没那个资格“享受”。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气势汹汹而来的“不古派”降头师们非死即伤,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