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愤愤地踢了下石头,把自己脚给踢疼了。
凌王墓朝沈妍一笑:“沈妍,说起来你也跟了我不少年,现在跟了这个小法医,着实委屈你了,你要是不想跟他,本大爷一刀结果了他,如何?”
沈妍脸一白:“别别,墓哥哥,那二货嘴虽然碎点儿,但本心不坏。”
“哦?那……大爷替你小小教训一下他就算了……”凌王墓迅速追上金世遗,直接提着金世遗的后衣领,把金世遗提了起来,快速地向前跑去,金世遗吓得哇哇大叫,凌王墓不停地高声笑着。
沈妍叹了口气。
我不由问道:“沈妍,我觉得凌王墓其实挺关心你的呀。”
沈妍笑着:“墓哥哥面恶心善,他虽然一直以来都对我凶巴巴的,但其实有什么危险,他都会挡在我前面。不过,他那只是对妹妹的那种关心,前些年我尝试过,现在早就想通啦,既然我跟二货有这样的缘份,我也就不会再惦记着墓哥哥了。我觉得吧,嗯,跟着二货挺快乐的,起码比跟在墓哥哥身边时快乐很多。”
这倒是实话。
金世遗对沈妍百依百顺,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虽然金世遗道法不如凌王墓,但金世遗对沈妍的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沈妍朝着凌王墓和金世遗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笑说:“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幸福啊,好幸福啊……也希望墓哥哥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我都生了灵小满了。”
灵正突然开口道:“意思是说,如果你没有生下小满,阿墓还有机会?”
我:“……”
灵正继续说:“目前情况来看,我灵力耗损,城隍印也毁了,的确比不上阿墓了。”
我忙扑到灵正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白皙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谁说我家灵正比不上凌王墓?就是十个、一百个凌王墓,也不是我家灵正的对手,我家灵正是最最最厉害的。”我谄媚地笑着,“再说了,就算灵正不厉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也最爱最爱灵正了,么么哒。”
灵正满脸通红。
沈妍在一旁啧啧啧吧唧嘴。
我继续对灵正笑着,主动去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灵正啊,你别害怕,有什么危险就站到我背后,我会保护你的。”咦?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灵正顺着我向前走了两步,开口说道:“初一,这里是极阴之地,万物皆有可能成灵,当心一点。”
我忙点头,说好的,然后想了想,又问灵正:“对了灵正,你还有符文么?借给我几张吧,你知道的,处理阴魂我还拿手,可是尸变,我……那个我……”
灵正从包里拿了三道符文给我,全是用防水袋密封好了的:“只有三道,回家自己画。”
“哦,知道了。”
我们走阴派虽然也有画符文,不过那符文相当于通关文牒,文牒上盖了印,戴在身上,就证明了我是这个走阴堂口所保护的人,如果这个走阴堂口的名声非常响亮,那么无论走到哪里,冤魂阴魂见了都会礼让三分。
灵正所画的符文,有的属于茅山派,有的属于长春派,还有阴山派的,往大了说都属于道门一派,我一开始就在琢磨着,我是一个走阴女啊,学道门派的符文,那有什么意思嘛?而且,我本身就有本事直接与阴魂沟通,我还要画符干嘛?
再说了……
我们走阴派处理鬼事,都讲究一个“解”字,遇到冤魂怨鬼都先了解清楚他们的怨结所在,然后化解。道门不同,遇上了直接做法,用符文打散,雷厉风行,下手干净利落,谁让鬼害人来着。
倒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吧,就跟人的性格一样,各有所长,各有不同吧。
所以啊,灵正以前一直让我学画符文,我都是敷衍了事。刚才我亲眼看到灵正用几张符文就解决掉了女尸起尸,真是太厉害了。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句话啊,话虽然糙了点儿,但其中的道理不糙啊。我回去一定好好跟灵正学习画符!
我们沿着暗河边的石头路慢慢地向前走,暗河一眼看不到尽头,岸边都是石头,石头缝里长得青白的植物,不知道是个什么植物。
我问凌王墓,这暗河是不是通到阴阳河?
凌王墓说,什么叫通到阴阳河,这本来就是阴阳河,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处阴阳河。表面上阴阳河各自不相连,但其实在地底下,已经暗暗连成了一条河。
我想起了上海龙华寺那边和同济大学进门的那条阴阳河。
照凌王墓的意思,那些阴阳河与眼下的阴阳河相通,不……应该是说,全国的阴阳河都是相通的。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难怪阴这里气这么重。
关于下阴山村的阴阳河我不清楚,但关于上海龙华路那边的那条阴阳河,我是非常了解的,因为曾经有一队探灵队作死去阴阳河探过灵,结果当天夜里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烧了,之前的录相也作废了,而且所有探灵队成员总有十人,回家后全部发高烧。之后他们找到了我。
我和灵正去给他们治过,整整一星期才好。
他们运气还算好的了,只是被阴阳河的阴气冲到了,如果随便碰到哪里一只阴魂水鬼,就不只是发烧这么简单了。
其实关于龙华路的那条阴阳河,在上海的人几乎都知道。
先说说上海龙华寺吧,寺里有两座塔,都是用来镇妖邪的,后来其中一座塔倒了,龙华寺前面那条河里被压了很多年的怨魂厉鬼就都跑向附近,从那以后河里就一直有人跳水溺亡,打捞起来的尸骨不计其数。
龙华寺和镇妖塔建于北宋年间,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著名的“龙华晚钟”原本也是沪城八景之一,但是随着河里淹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里。后来,河里的河水慢慢形成了两种颜色,一黑一白,一清一浊,两色分明。
那河就是连接阴司与阳间的河流,叫阴阳河。
说到这里,阴阳河还有个民国时期的传说,民国时期许多大学生被送到刑场斩头,但由于人头太多,不能存放在刑场,所以每天都总会有工人把人头用木头车运到远处的荒野去埋葬,而阴阳河就是这个运送过程中必经的地方。那些学生们死得不明不白,死后的魂魄无处可去,只能跟著自己的人头走,路过阴阳河的时候,被河里的“戾气”所吸引,就留在了这里,久而久之,阴阳河的阴气越集越浓。
这些虽然是战争时期的事情,可是直到现在,都有好多居民反应,在半夜的时候路过阴阳河,经常会听到木头车经过的声音,更是有路人曾经看到过一排排没有头的人站在河边上,一动不动。
自古以来传言都是五分假,五分真,后来龙华寺的一位僧人还在阴阳河边做过一场大型的法事,这就加大了传言的可信度。
现在也经常有很多人晚上到阴阳河边烧纸钱啊什么的,在上海边可算是众人皆知。
结合那些阴阳河的传说,再看看眼前这条清浊分明的河,我不由生起了一种冷意,如果龙华那边的阴阳河只是支流就那么邪门的话,那么在地底下四通八达的暗河阴阳河,会是怎样诡异的存在?
不敢想象。
走了约有十分钟的样子吧,我们来到了一个非常空旷平坦的石坝子上,这石坝子上什么也没有,可谓是寸草不生,不过,却又有一道刻进石头里的符文。
我好奇地问这到底是谁画的?字写得真不错啊,有机会一定要拜见拜见。
凌王墓回我说,画这道符的人就站在你眼前呢。
金世遗无比崇敬地看着灵正:“灵三爷,您画的符文别的风格啊,能不能教我一两招啊?”
灵正淡淡解释道:“不是我,是阿墓。”
金世遗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凌王墓:“我靠!人不可貌相啊!大块头,没想到你字写得这么好看!”
凌王墓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是有数么?”
“……小法医,大爷刚才是不是揍得太轻了?”
金世遗忙躲到沈妍身后:“大块头,人家都说字如其人,你这字写得这么好看,怎么人长得……”
沈妍突然冷冷出声:“二货,你是在怀疑老娘的眼光吗?”
“……”
金世遗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沈妍继续道:“如果墓哥哥不是这么优秀的话,老娘会喜欢他这么多年?”
没想到沈妍会这么直白地夸赞凌王墓啊,金世遗脸都黑了:“果然……果然!妍儿,你果然还喜欢这个大块头,嘤嘤嘤……你说,我在你心里,到底重不重要?重不重要?”说着,像个小媳妇似的挂在沈妍的胳膊上。倒是并没有责任沈妍以前喜欢凌王墓多久,而像是用这件事来跟沈妍讨喜吃,有点儿撒娇的味道。
我看着沈妍和金世遗这对,吵吵闹闹的,也挺有意思的。
凌王墓走到灵正身边,说道:“大师兄,符文上的字浅了一公分。”
什么?
字浅了一公分?
我蹲下来用手摸,字刻得刚劲有力,入石坝子很深,我之前没来过,也没亲眼见凌王墓刻字,谁知道当初多深呢?不过……凌王墓说得也太夸张了点吧?一公分他都能看得出来?
灵正疑惑地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字迹:“下面有东西。”
我好奇地问道:“凌王墓,你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点的变化呢?还有啊,灵正,这下面有东西是通过什么去感应?你现在灵力大损,又怎么感应的呢?”
凌王墓解释说:“女人,你怎么这么蠢,这石刻符跟笔画的符不一样,不仅讲究一气呵气,还要讲究一个力道深浅,符刻进石板多深,代表了符文灵力多强,现在符文变浅,说明……说明这底下有东西往外冲。用手摸一摸就知道了啊,根本不需要动用灵力。”
不需要灵力?
我纳闷了,伸手去摸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