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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罪心理档案》
  作者:刚雪印
  《犯罪心理档案》是一部囊括了几乎所有犯罪元素的惊心之书:碎尸悬案、虐童恶魔、地狱来电、废墓遗尸、杀人魔咒……每一起凶案都让人头皮发麻,真凶一直藏在我们身边,与我们同眠共餐。善与恶的殊死角逐背后,充满着绝望、怨恨、嫉妒、贪婪、傲慢、色欲、禁恋。公安厅最隐秘最不可告人的档案完全揭露,你将深入一线的犯罪现场,直面最令人恐惧、最沉重难解的人性之恶!
  一连串神秘莫测的死亡,一系列最诡异的犯罪手法。人与恶魔之间,其实只隔着一步的距离。天黑了,请不要闭眼!
  引子
  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
  1996年,1月18日,j市,大雪。
  这是j市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从前一天傍晚到次日凌晨,雪花漫天飞舞,飘散在大街小巷,城市间被皑皑的白雪包裹着,幽静又肃穆。宽阔的马路如一张铺平的白纸,没有丝毫的污垢和褶皱,偶尔经过的汽车和行人的印迹,很快被新鲜雪花覆盖,留不下一丝痕迹,真是个“抛尸”的好日子!
  清晨4点左右,雪终于停了,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环卫清扫工沈秀兰,推着四轮保洁小车,走在她负责清扫的路段上。
  沈秀兰在一个巷口的大垃圾箱旁停下。深深吸了口气,雪后清爽的空气,终于将她残留的困意彻底驱散掉,她从保洁车上拿起扫帚,抖了两下,开始清扫马路。
  此时,巷口刮起一阵旋风,扬了她一身的雪,垃圾箱前面原本堆着的雪也被风吹散了,露出一个深色的旅行包,在四周一片雪白之中,深色旅行包显得尤为扎眼。
  “这些人也真是的,多一步都懒得走,非要扔到外面!”
  沈秀兰摇摇头嘟囔一句,随手拎起旅行包,正要往垃圾箱里扔的时候突然转念,想看看包里装的是什么,她赶紧住了手,把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朝里面打量。
  天刚蒙蒙亮,光线昏暗,沈秀兰隐约看到包里好像是一些血色模糊、外表裹着细冰碴的猪肉。她将鼻子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心想,可能是哪个批发猪肉的早上送货时不小心掉落的,或者是哪个大户人家嫌肉肥不愿意吃便扔了。
  “唉,真是糟蹋东西。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要是再早几年,家家户户做菜用的油可都是这肥猪肉炼出来的。”
  沈秀兰发了一句感叹,将拉链拉好,重又拎起旅行包,放到保洁车上,她准备将这包肉带回家给“小黄”吃。
  “小黄”是沈秀兰在清扫马路时捡到的一只流浪狗。当时,小狗浑身黑不溜秋脏兮兮地趴在街边,前面两只小爪子上正流着血,看起来像是受伤了。小狗哼哼唧唧用痛苦无助的眼神盯着沈秀兰,善良的她心便一下子软了。她把它抱回家,和女儿一起给它洗了个澡,包扎好伤口。洗过澡的小狗,现出它本来的毛色——黄色,于是女儿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黄。小黄自此便成为家庭中的一员,沈秀兰的女儿特别喜欢它,每天除了睡觉和上学,几乎和小狗形影不离,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这只可爱的小狗。
  一大早刚开工,就捡到一包肉,沈秀兰觉得自己这天的运气真不错,干活的劲头也不免高涨起来,两个多小时便干净利落地完成了路段的除雪工作。她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工具,推着小车往家返。
  沈秀兰住的地方距离她清扫的路段不远,步行一个来回也就半个多小时,所以她经常在早班结束后,偷偷溜回家去,给她男人和女儿做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沈秀兰的房子是她男人单位分的,周围住的也都是男人单位的同事,彼此很熟络。她一边喜滋滋地和楼道里来往的邻居打着招呼,一边掏出钥匙打开自家的房门。
  果不其然,女儿起床之后顾不上洗脸便和小狗在客厅里玩耍起来,男人还没起床。
  “小昕,别玩了,赶紧洗脸刷牙!”沈秀兰换上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将旅行包放下,边往洗手间走边催促女儿。
  沈秀兰换下工作服挂在洗手间的墙上,听女儿在客厅里问:“妈,你拿回来的那个包里装的什么呀?”
  “在路上捡了一包肉,带回来给小黄吃的。”
  “妈,我喂小黄一块好不好?”
  “行啊,你当心点,别把睡衣弄脏了。”
  “嗯,知道了。”
  沈秀兰走到洗手盆前往手上和脸上涂香皂,听女儿拖鞋嗒嗒的声响到了厨房边,接着是窸窸窣窣拉开拉链的声音,然后静默了一小会儿,估计女儿正在挑选肉片,但是很快,一声凄厉的惊叫传进她的耳朵里……沈秀兰从没听过女儿如此惨烈的声音,她顾不上多想,香皂还糊在脸上便冲出了洗手间,而同时被女儿尖叫声惊醒的丈夫也从卧室里飞奔出来。
  两个大人,此时都惊呆了!女儿鼓着一双眼睛,张着小嘴,呆呆地坐在厨房门口,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她伸在半空中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男人惊呼……女人惨叫……小黄狗“汪汪”地狂吠……小女孩一双惊愕的眼睛死死盯在血手指上……
  第一章 碎尸再现
  2012年,北方某警官学院,犯罪心理学教研室。
  韩印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左手轻托脸颊靠在椅子扶手上,右手在桌上摆弄鼠标,躲在黑色复古镜框背后那双沉静的眼睛,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在为下午的一堂大课做着准备。
  从地方警队挂职回到学院已有段时间了,告别一线刑警的紧张和忙碌,生活又重新规律起来,让韩印不免觉得有些枯燥和平淡,身上也多了不少的赘肉。
  为时一年的基层锻炼,韩印收获很大。不但收集到一些比较典型且具有研究价值的案例,而且还亲身参与了多起重大案件的侦办工作。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成功破获一起涉及数名被害人的连环杀人案,让他在警界一战成名。以至于在他回学院授课时,课堂上总是挤满各种专业慕名而来的学生。学院当然乐于支持学生的学习欲望,也乐见具有明星效应的老师出现,便把他的课全部安排到大阶梯教室,所以基本上他的每堂课都是大课。
  但与职业上的成就相比,他更希望自己能在专业上有所突破。“应用犯罪心理学”在国内的起步较晚,实践机会匮乏,时至今日仍以借鉴西方理论为主。虽说人类的行为存在很多共性,但人的心理活动不可能一模一样,尤其在不同的社会体系、社会发展阶段,以及社会环境。所以韩印还是希望能多出去参与实践,只是这种机会并不会经常出现。
  韩印下午的课,要讲行为证据分析中两个基本的知识点——“犯罪惯技”与“犯罪标记”。它们在现实办案中,对串并案件和预判心理畸变犯罪,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同时又极易混淆。所以韩印把它们放到一起来讲,希望通过“实际案例”的对比,让学生有比较直观的认识和清醒的理解。
  这是韩印擅长的。他不喜欢照本宣科,板书也写得极简单,通常只有一个标题而已。他更愿意将知识点融入到现实案例中,与学生一起分享和探讨。正如他喜欢的郭德纲的相声,没有任何表演痕迹,看似和观众唠嗑,观众的笑自然发自内心,而那些刻板传统与剧本丝毫不差的表演,观众则很难由心底发出笑声。演员在台上卖力忙活了一通,观众却始终体会不到笑点,到最后只是被演员满头大汗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才象征性地拍几下手。韩印觉得那是做演员的悲哀,同样作为一名老师,如果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教条化、程式化地混职称,那也给不了他足够的动力。他有很优越的家庭背景,父亲是一名实业商人,以韩印的条件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之所以选择做一名老师,完全是出于对这门专业的热爱。
  此时,韩印正在他个人的案例素材库中搜寻可引用的案例,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院长的电话,口气很急,让他速到院长办,说有省厅领导点名要见他。韩印不敢怠慢,简单收拾了下桌子,便起身前往……几小时后,一架满载乘客的“波音737”,平稳降落在江南某座城市的机场跑道上。舱门打开,韩印随着人流缓缓走出。
  这里是s省,j市。正值3月初,天气乍暖还寒,午后和煦的阳光,轻柔地泼洒在韩印身上,暖融融的,非常舒服。
  走出机场安检口,韩印在大厅中驻足张望,很快他的视线被前方不远处一位漂亮女士所吸引。
  那位女士,看起来与韩印年龄相仿,30岁左右,不过当下女人善于保养,年龄实在不太好猜。她梳着齐耳短发,刘海盖过前额到眉间,脸庞纤瘦,眼眸明亮锐利,皮肤白皙透红,妆容淡雅,恰到好处。身着一身灰色小西服套装,脚穿黑色细跟高跟鞋。整个人端庄干练,又透着一股浓浓的女人韵味,貌似某些大公司的高级白领。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身子笔直,双腿叉开幅度很宽,目光凌厉地扫视着每一个从安检口出来的旅客,但视线只在韩印脸上停驻几秒钟便挪开了。
  ——这是一个非常强势和下意识维护领地的站姿,几乎就是“警察”特有的姿势。
  韩印抿嘴笑笑,径直走到漂亮女士身前,伸出手礼貌地问道:“您好,您是市公安局的吧?”
  女士愣了一下,抬手接过韩印的手轻轻握了握,迟疑地说:“您,您是韩印老师?”见韩印点头承认,她随即露出一丝盈盈浅笑,落落大方地说,“我叫叶曦,是市刑警队负责人,久仰大名,没想到您会是一位年轻儒雅的帅哥。”
  “哪里,哪里。”韩印谦虚着回赞一句,“我也从未见过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刑警队长。”
  叶曦收回手,扭头冲自己身后望望,转回头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认出我是警察的?”
  “呵呵,我蒙的。”韩印不想锋芒太露,轻描淡写地敷衍一句。
  “蒙的?真的假的……”
  叶曦半信半疑,再欲追问,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喘息声。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相貌阳光的小伙子,手里拎着写有韩印名字的接机牌跑到她身旁。小伙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叶队,来了吗?”
  “停个车怎么那么久?人韩老师都自己找上门了。”叶曦白了小伙子一眼嗔怪道,然后换上一副笑脸缓和了语气为彼此介绍,“这是韩印老师,这是队里的警员康小北。”
  “车位不好找啊!咱人民警察也不能使用特权不是?再说今儿飞机怎么这么准时?”小伙子一脸谄笑,大大咧咧地说。说罢急忙转向韩印,殷勤“抢下”他手上的旅行手袋:“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一路辛苦,我帮您提行李吧?”
  盛情难却,韩印只好笑笑放手。
  寒暄几句,三人步向大厅外。韩印走在前面,康小北和叶曦在背后小声嘀咕着:
  “叶队,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说是蒙的。”
  “哦,我看也差不多,准是看您漂亮上来套磁蒙中的。”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看见漂亮女孩就想调戏,人家是专业的,别那么多废话,老老实实跟人家学两手吧。”
  步出机场大厅,康小北快步跑向一辆挂着警方牌照的灰色轿车旁边打开车门,韩印和叶曦谦让着先后上了车,随即康小北也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开出去不久,坐在后座的叶曦冲身旁的韩印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韩老师,这次邀请你过来协助我们办案,按理应事先和你沟通一下,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求助贵省厅的一个朋友帮忙引见,没想到他直接把你派过来了,你不会觉得我们官僚主义吧?”
  “不会,不会。”韩印连连摇头,语气诚恳地说,“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这种实践机会对我来说非常难得。”
  “好,那咱就不客套了,我先简单说说案子情况!”提到案子叶曦面色严肃起来,“年初,本市发生一起杀人碎尸案,诡异的是,该案与早年间一起碎尸悬案非常相似。碎尸程度,抛尸地点,都极为接近,我们初步判断两起案件来自同一凶手。市局为此成立了专案组,之后我们对两名被害人以及她们的社会关系做了广泛调查,但没发现她们之间有任何联系。案子查到现在,可以说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未找到,对于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和重点,我们也是毫无头绪,所以想请你来帮我们做一份犯罪侧写报告,也希望你能帮我们制定出有效的侦破策略。”
  “没问题,我一定会尽力的。”韩印听着叶曦的介绍,用力点点头说。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家叫作香园招待所的门前停下,招待所不远处一栋矮楼门口,挂着j市公安局古楼分局的牌子。
  怎么会到分局来了?一般这种大案专案组都设在市局才对啊?
  韩印微微蹙眉正有些纳闷,只听叶曦一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解释道:
  “两起碎尸案,都发生在古楼区,而且早年的案子市局在侦办多年无果后,将案子转回古楼分局积案组,案子资料也全部存放在此。为了方便,也为了尽可能减少外界的干扰,所以市局把专案组设在这里,我们也就就近给你安排了住宿,条件有限,还请你多谅解。”
  “没关系。”韩印应了一声,心下不禁对叶曦的敏锐大为赞赏。他刚刚只是在心里暗自犯嘀咕,表露在面上也只是个微小的表情,但仍被细心的叶曦捕捉到了,看来这女子年纪轻轻坐上刑警队一把手的位置,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韩印下车,跟着叶曦走进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其实条件还不错,差不多有二星级酒店的水平。大厅很宽敞也很整洁,旋转门右侧还有一个小水吧,几个客人正悠闲地坐在落地玻璃窗边喝着茶,看起来很是惬意。
  房间事先都安排好了,所以两人加上提行李的康小北,直接坐上电梯来到为韩印预定的房间“508”室。打开门,房间里竟还坐着两个人,看来已等候多时。
  “这是专程来协助我们办案的韩印老师;这位是我们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胡智国;这位是专案组副组长付长林。”叶曦为彼此做了介绍,又指着韩印身边的康小北说,“小北这次是你办案的全程陪同,我们安排他住在你对面。一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他是本地人,对市区地理人文比较熟悉,你查案和用车也方便些。”
  “谢谢!谢谢!”韩印对叶曦的周到安排连声道谢,但又觉得有些拖累康小北,便客气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康警官了?”
  “没事,我正‘单着’呢,下了班回家也是啃老,在这管吃管住的,还可以跟您学两招,多好啊!”康小北抢着说道。
  “别管他,他巴不得呢。这招待所不大,但美女还不少,没看他刚刚上来的时候,看人家前台小姑娘眼睛都绿了。”叶曦笑着揶揄康小北。
  “这不对啊叶队,您怎么把我说得跟色狼似的,那可是有为单身男青年的正常反应。”康小北继续贫嘴。
  “哎哎,差不多得了,整天就知道贫。”胡局长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忙叫停两人,不好意思地对韩印说:“你看我手下的这些兵,没大没小的,让你见笑了,都是让我惯的。”
  “对啊,你别见笑,我们这儿从局长开始就很亲民,我们也不敢摆架子,工作氛围特别好。”叶曦适时地补上一句,“对吧,付队?”
  “嗯嗯,是,是。”
  付长林干笑两声附和,显得心不甘情不愿,韩印看在眼里,心里不禁闪过一丝阴霾。
  几个人寒暄客套几句,胡局长提出到饭厅吃个饭,算是为韩印接风。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晚饭还早着,韩印本想推辞,但想着到人家地界了,还是客随主便的好,要不然显得太各色,便点头应允了。
  众人一路谦让来到餐厅包间。坐定不久,菜陆续端上,美味丰富,色香俱全,很快堆满了旋转餐桌。
  胡局长举起杯道:“来,以茶代酒,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吃过饭,与众人道别,韩印回到房间。不大一会儿叶曦又单独到访,带来案件卷宗交给韩印过目。由于相关案件排查记录实在太多,叶曦不可能一下子都搬来,所以她暂时只带来涉及案情描述的部分卷宗,其他的如果韩印有需要可以随时到专案组和积案组调阅。
  叶曦将卷宗递给韩印,顺便交代第二天的计划安排:“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参加组里早间例会,会上会针对法医和物证痕迹检验方面做一个汇总分析,我们一起听听结果,顺便你也和组里其他同事认识一下,然后再带你去几个抛尸地点实地感受感受,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不用麻烦你过来一趟,我和小北直接去组里就行。”韩印接过卷宗放到桌上,转头提出疑问,“法证结果怎么才出来?”
  “你也知道碎尸案件的尸检工作向来繁重,而且我们想对早年间那起悬案的标本重新进行检验,困难很大,技术上要求很高,所以省厅特别派来一位曾经在‘美国康涅狄格州法医实验室’深造过的专家前来主持工作,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叶曦抬腕看看表,起身冲韩印微笑一下,贴心地说,“今天先这样吧,有什么要求你可以随时提,我就不打扰了,你看完卷宗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并肩作战,也会麻烦你跟我们辛苦一阵子啦。”
  “你别客气,这是我的荣幸。”韩印送叶曦出门,脸上挂着犹如他品牌般的微笑,一直目送叶曦的身影走进电梯。
  转身回屋,韩印表情有些复杂,他活动活动脸颊,好像在卸掉一张面具。
  许多人都喜欢韩印温文尔雅的浅笑,殊不知那只是他掩饰真实情感的工具罢了。很小的时候,母亲嫌弃父亲事业无成,遂抛弃父子俩远赴国外。从那时起他便成为同学和周遭邻居孩子嘲笑的对象,幼小懂事的他怕父亲知道伤心,只好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终于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父子俩抱头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之后,父亲特别严肃地对小韩印说:从此以后咱们谁也不许为不值得的人掉一滴眼泪,没有人会因为你哭得伤心而怜悯你,反而会变本加厉地看轻你。你要笑,受伤得越重越要笑,要笑得他们自觉无趣,要笑到他们自惭形秽。那时的小韩印还无法完全听懂父亲的话,但是却在脑袋里牢牢记住了。
  开心时笑,悲伤也笑;得意时笑,失意也笑;讨厌一个人笑,喜欢一个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也笑……说实话,对于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年纪轻轻坐上警界高位总会让人有些遐想。也许是社会上靠女色上位的事件层出不穷,所以韩印对叶曦的第一反应不免也落入俗套,他联想到某些潜规则,比如“宫里有人”或者“床上有人”。但当他握住叶曦的手,那掌心中的硬茧让他相信,这是一只经常握枪并勤于磨炼的手。而再接触下来,叶曦表现出作为刑警的敏锐,而且办案经验老到,思路异常清晰。她的几点安排都很对路,从韩印的角度说,初始接触案件,为避免先入为主,他是不希望看到所谓的嫌疑人名单的;实地勘察抛尸地点,更有助于他对凶手意图的解读;而关乎串并案件,行为证据分析必须要结合法医意见。当然这其中,他也感受到叶曦在处理上下级关系中的豁达和圆滑,可以说游刃有余。总之,虽然只有短短几小时的接触,叶曦的落落大方,自然坦率,让韩印觉得和她交流起来非常的舒服,他心里开始荡漾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好像有只手在轻推他尘封许久的心门,正唤醒他很多年未在女人身上找到的感觉……洗把脸,脱掉外套,躺到床上,韩印打开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