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刚想作揖行礼,只觉得后腿肚子被狠狠一拍,一个阴兵喝道:“跪下!”
  那彪形大汉腰间挎着长剑,一声皮革带着金属的铠甲,这一瞧便是个领军的模样,一脸凶煞之气的对着查文斌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查文斌依照周朝天子礼仪的规格,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于膝前,手不分散,再慢慢伸头到手前地上道:“您的子孙姓查,名文斌,拜见周人老祖宗。”
  “我的子孙,”那鬼魂一捋胡须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子孙呐。”
  查文斌缓缓起身作了个揖道:“敢问大人可是周人首领孙公刘的大将,这下面气势恢宏的军士可是我大周的好男儿?”
  “嗯,不错!”
  查文斌再道:“将军可知这场仗已经打了过少年?”
  那鬼魂摇头道:“不知,我也依然记不清。只知夜夜那虞人的杀吼声都在,你听,那便是他们的军队又要来犯了。”
  查文斌道:“大人,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这几千兵士和您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战死沙场,周人赢了天下,您和您的军队已经完成了周人的使命,现在应该领着您的军士去投胎轮回才是。”
  “放肆!”那将军一声喝道:“来人啊,这个人妖言惑众给我问斩!”
  查文斌突然从怀里掏出那枚天师道宝的大印往生前一拜,两个阴兵顿时被震得往后一退,他喝道:“慢着!大人和诸位将士皆是我们的先祖,虎毒尚且不食子,大人岂可妄杀了子孙!”
  那将军狐疑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子孙有何凭证?”
  “大人的军队拿下了这昆仑,两千年以后,会有一个周朝出现,统治着整片的大地。小姓查,源自姬姓,试问周人可是以姬姓为正统?大人若是不信,在这土台下方着人下去查勘,掘地三米有余便可亲眼见到诸位将士战死的遗体!”查文斌又指着跪着的那几个人道:“我们这些周后人念及先祖为江山社稷劳苦功高,可竟然埋骨于皑皑雪山,冰天雪地,特来巡回遗骸回土厚葬,请大人明察!”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和鬼
  那将军迟疑了一阵,扭头问向刚才的那个小头目道:“他所言当真?”
  那人唯唯诺诺的不敢回答,查文斌道:“大人请看!”说罢,查文斌从怀里拿出一面八卦镜来,那将军一见此物竟然微微向后退道:“你这是何物?”
  查文斌道:“这是一面镜子,青铜镜大人应该是知道的,镜中有人便能看见自己的影像,人死后成鬼魂无实体,镜中便照不出自己的模样。”然后取出一枚纸将那镜子背后的八卦贴住,查文斌把那镜子递给那将军,将军对着自己的一照,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查文斌又道:“阴阳不能随同,如今这天下都是周人后裔所有,吾辈皆是您的子子孙孙遍布神州大地,香火鼎盛。周人开枝散叶,早已一统天下,将军可以放下手中刀剑卸甲归阴早日重新投胎成人才是。”
  那人收起手中的刀剑道:“罢了罢了,你们且走吧,敌军不退,我岂可鸣金收兵。如今有你一句周人一统天下,我这心也放宽了也许,这几个人你带走吧,以后莫要再来。”
  查文斌是万分感激,取出清香一炷道:“今日承蒙周人先祖列军在上,周氏后人理应供奉香火以告慰诸君在天之灵。”说罢,第一支香插在那土台的正中,查文斌手中一把黄纸撒去,口中念道:“志心供养道,当愿众生,常伺天尊,永脱轮回!”
  第二支香插在右边念道:“志心供养经,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
  第三支香则插在左边念道:“志心供养师,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
  每一支香都是用左手插上,这是道士上灵香的规矩,上香完毕,查文斌恭敬的后退三步面向那千军万马再叩首道:“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热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人未生时已禀先天之性,处于虚无缥缈之间,如那香烟有迹无形,元性之灵异,无始无终与道合一,与仙佛同体,并无区别。待它落于后天,体性则疏,有形有质,皆为不舍得这个身子的缘故。你若如香,焚烧自我,利益群生,慧光无处不及,氤氲何处不在!遂心念福生无量天尊!”
  此乃道教正统焚香咒,此咒一念,香飘万里,万千枯骨皆受供奉,底下那大军更是觉得神清气爽,一时间,杀喊声顿时响天彻地,犹如给他们打了一针鸡血一般。也难怪,这几千年来数万孤魂野鬼从未受过丁点俸禄,如今查文斌诚心来祭便也触动了这些亡魂的内心。
  那鬼将军一瞧也是十分高兴,当即说道:“三军听命,我周人天下大兴,子孙绵延万里,今日终于来祭,诸位务必一鼓作气拿下那作乱得虞人寡君!”
  见此,查文斌知晓自己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后来想起这一幕他自觉后怕,想不到最终乃是一炷清香救了众人的性命。这祭祀烧香的意义就在于它是神、人、鬼三者沟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中介。通过烧香,人才能与神、与鬼都结下善缘。
  因此说:“九天之上,惟道独尊,万法之中,焚香为先。”诸位无论是在道观庙宇还是先祖灵位之前烧香一定要做到心神专一,切忌戊日烧香,切忌双香祀神,三支香之间不可插得东倒西歪,每根香之间距离不能超过一寸,以香头齐平为准,烧香时一定要记得别用右手拿香,须须左手持香,右手护香,更加不能用嘴叼香闹着玩。
  那地上跪着的一排人各个眼神恍惚空洞,印堂发黑发晕,查文斌一瞧便知这几人都是中了魔障。于是取出怀中的辟邪铃朝着这四人的头上轻轻一晃,右手一指,这四人便自动排成一队跟随他往外去了。
  营地外众人皆是焦急万分,当查文斌的身影出现的时候,胖子激动得都要哭了,上前一把抱住他家查爷道:“个奶奶的,你真是吓死老子了!”说着他赶忙上下前后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少什么零部件后,胖子才把他给放下来。
  几位家主见着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也都是一阵高兴,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人似乎就像是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既不会讲话也不会眨眼,无论怎么叫喊就是不答应,张若虚急忙来找查文斌。
  其实查文斌这时候已经是硬撑着了,张若虚瞧出他有些不对劲,查文斌的脸色十分难看,身影有些恍惚,连忙上前扶着道:“查老弟,你这……”
  查文斌虚弱地说道:“阴气太深,被反噬了,那几位都是中了勾魂邪术,我只能把他们先带回来,你们各自回去帐篷里寻找,在这几位睡下的位置十步之内一定会有巫蛊之术一类的东西,找到它然后烧掉它睡一觉就没事了。”
  张若虚脸色一青道:“你的意思是被人给害得!”
  查文斌死死地盯着钱满堂,他的目光有一些那么的不自在,至少到现在钱韶还没被找到,他说道:“鬼并不可怕,鬼也是由人才成的鬼,只要人无害人之心就算是成了鬼也是不会害人的,比鬼更怕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他刚转身要走,只听后面喊道:“查老弟,请留步,我家韶儿呢?”
  查文斌被胖子扶着也没回头,他也懒得和这种人讲话,这种勾魂术一看便是蛊术所制,查文斌在他们的鼻腔之中各自都发现了一条黑色的小虫。施蛊的人只要通过媒介控制这条虫就可以控制人的意识,这种手段是非常可恶的,暂且这里谁又会懂蛊术呢?他没把这点说破已经算是非常给钱满堂面子了,这是五大家族的内讧,说到底和他查文斌又有几毛钱关系!
  胖子替他喊道:“我家查爷说了,没看到你家那个宝贝儿子,他还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钱满堂听完是满脸的铁青,那牙齿似都要咬碎了,往前撵了几步道:“给我站住,几个小兔崽子……”
  丁胜武上前刚忙拉住道:“好了好了,还是想想办法找你那个宝贝儿子吧,他也已经尽力了,没看见二哥出来的时候都啥样了嘛。”
  果然在他们每个人的帐篷里都找到了一个小人,火柴盒大小用白布所制,上面还扎着银针。苗木华拿着这东西给查文斌瞧,查文斌说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蛊术,谁接近这个小人谁就会被勾魂,和一般蛊术要匹配八字根本不同,说不定是乘着冰尸起乱的时候被人放进去的。
  他们在屋外烧那小人的时候,钱满堂手里也捏了这么一个玩意,满脸的铁青说是要进去找儿子,任凭谁阻拦也没用,他还发誓要找到那个背后暗算的小人。丁胜武见他真的一头扎进去还略带幸灾乐祸地说道:“这戏演得连自己都当真了,老钱的鬼术功夫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自己练到走火入魔。”
  俗话说,魂伤则魄伤,最终反应到人的还是身体,查文斌无法入睡,肚子里上下翻滚,犹如有千万条虫蚁在啃食,这便是被阴气所伤的后果。今晚他又强行灵魂附幡,两相夹击之下眼窝子都已经陷了下去。这人的精气一伤就会生病,高原地带吃得东西都没层熟透,果然是从肠胃开始有反应。
  查文斌在自己跟前点了一盏长明灯,灯的前方又悬着一面八卦镜,反光刚好照射着他的印堂之上,帐篷内的四面墙上他自己画了四道五行八卦符贴着,采用五行通关,阴阳开化的办法进行调节。胖子又给他从外面要来了姜汤棉被,一阵折腾过后总算稍微是有些好转。
  不多时,等他缓解了一点后他问胖子道:“起云和叶秋呢?”
  胖子一拍脑袋瓜子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糟了,老二说他是去找你了!小白脸我还真不知道去了哪,”刚好九儿在屋里,胖子问道:“那个小白脸上哪去了?”
  九儿一边给炉子升温一边道:“刚才文斌哥回来之前,他说出去看看,怎么,你们在外面没碰到嘛?”
  胖子一算,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这娘们怎么不早说啊!”
  “我哪知道啊,再说你们又没问我……”
  “你!”胖子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查文斌赶忙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收拾东西道:“起云应该不会有事,他足够聪明,倒是秋儿如果孤身前往,以他的个性怕是会和那些交起手来,到那时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你还要进去?”胖子拉着查文斌的八卦袋道:“查爷,你自己看看镜子里的样子吧,那眼袋大得都能养鱼了,你这再进去一趟还能出的来嘛!这样,你在这休息,我进去,我年富力强的阳刚之气又足,那些东西奈何不了我。”
  “不行,你不能去!”说着查文斌就往外走,才走没几步,风起云刚好在外面迎头撞上,胖子见他回来了一脸不高兴道:“你死哪里去了?”
  风起云进屋一查勘道:“叶秋还没回来?”
  查文斌摇头道:“没,我打算进去找他。”
  风起云扭头就走道:“你们都在这里待着,我去找!”
  第一百四十章 大红祭!
  “回来!”查文斌喊道,可是风起云头也没有回的就走了,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在乎叶秋了?
  查文斌在那捶胸顿足,以叶秋的个性能动手的他绝不会讲理,可那里面都是上千年的鬼魂,怨气滔天,容平一代贼王,他的本事可是查文斌亲眼所见。能画紫色符纸的道士那已经是相当厉害了,能用王称呼的人更是个中好手,结果如何?差点连小命都丢掉,那地方根本就伦不得他们这些凡人去动粗,饶是三清师尊亲临也得恭恭敬敬喊人一声祖宗在上。
  现在的查文斌的确自己都是寸步难行,胖子抱着他看着远去的风起云竟然有一种送别战友上战场的感觉。这两人就势坐在了帐篷外面等,等得那是心力交瘁,心乱如麻,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整夜,到了天亮浓雾散去,那两人还是靠在帐篷边。
  查文斌的身体本来也就不算好,尤其是救了小白之后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岁,说得好听那叫少年老成,说得不好听他就是在透支生命。这天寒地冻的,胖子还能熬得住,查文斌却病了,病得很重。
  高烧,上吐下泻,这在高原上是非常致命的,因为担心他要转为肺水肿,这种病是最为凶猛的高原病,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治疗很有可能会丧命。
  胖子不停的来来回回用雪水给他做冷敷,可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里,他们能做的除了尽力之外别无他法。好在罗门这些大佬们带来了医生,给查文斌输了液,不过仍然是建议将他送到海拔三千米以下的医院里。这个建议被他断然拒绝,任凭胖子怎么说好话都不管用,叶秋是因为他才进去的,而风起云更是因为前者,说到底,这两位都是为了自己。一夜未归,白天派人进去搜寻的人既没发现钱满堂父子也没发现叶秋,空荡荡的峡谷又恢复了昨日的工地模样,一些玉制和骨制品也被陆续发现。
  经过昨天一夜的折腾,胆子小的已经走了不少,留下的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不过算是罗门五大家族的也就不到二十人,比起昨天,今天已经冷清了不少。
  那几个后辈都也安然无恙,一大早的都被各自的长辈领来探望过查文斌,张若虚当即就表态他们张家欠查文斌一个人情,将来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张家都会义不容辞。容平也比查文斌好得快,这会儿已经帮忙在外面煎药了,这茫茫高原上别的东西没有,上好的草药倒是可以找得到。不多的功夫容平就寻来七八根硕大的冬虫夏草,全部一股脑的给查文斌灌了下去,就这样的伺候到了下午他的病情才开始有些好转,查文斌自己也提出来要去峡谷里走一走。
  这天空中午还是艳阳高照的,高原的紫外线格外厉害,一天就能把人晒得漆黑。查文斌走到昨天那土台跟前,几个亡命徒正准备拿铲子在这里挖,这东西的确像是个封土堆,查文斌上前劝道:“这里碰不得,扰了先人是要遭报应的。”
  那几个人一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更加要挖了,你越是阻止他越是以为这里肯定有什么好东西,到了后来胖子差点跟他们动起手了,那几个人从腰间拔出几把手枪顶在了胖子的脑门上硬是把他俩给逼了出去。
  那封土堆上有一根木头杆子,跟旗杆似得,不过现在烂得就剩下一个桩了,查文斌知道这个封土堆就是将军们讲话的训话和做仪式的时候用的。通常古时候士兵出征都会带着巫师一类的角色,交战前,巫师会请求神灵庇护军队,也有得会占卜问凶吉,通常这种封土下面都会埋着一些用来祭祀得巫术器皿,这些东西都是属于邪物。查文斌的好言相劝却换来兵戎相见,他和胖子只好退了下去准备去找张若虚说道说道,就在这时,只听“咔”得一声,其中有个人一铲子砸下去那根木桩顿时烂作了碎片,时间太久都已经风化了。
  此时天空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把本来还有些高烧的查文斌都给惊出了一声汗,那雷声响得就跟有人把手榴弹往你脑袋上丢似得,耳膜顿时震得嗡嗡响。胖子一时间捂着耳朵直喊道:“哪里在打炮!哪里在打炮!”
  接着便是一阵狂风,那风大的根本让人站不住,查文斌只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狂推着自己向外,而此刻那几个正在挖封土的却像是被一股风力再向内拉。
  查文斌终于开始见识到传说中那棱格勒峡谷的天气了,那来的根本就是毫无预兆,一时间只觉得身后似有万鬼嚎啕,压顶的乌云滚滚而来,天色瞬间成了一片漆黑。只见身边无数条闪电换做了银龙,那场面是一辈子也不曾看见过的,就像是雨点一般的电火花轰炸着大地,查文斌跟胖子被震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能下意识的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恍惚间查文斌看到大地开始撕裂,一道道的裂痕犹如扯开的无底深渊,列着整齐队伍的古老士兵手持兵器高声叫喊着,刹那间,这些士兵喊杀声响彻天地。与此同时,查文斌和胖子亲眼看见一个浑身挂着拳头大小婴儿头盖骨的人站在了那封土堆之上,在他的跟前是那三个掘土的盗墓人,这些人满脸惊恐得看着这一切,不用说,这个就是战争巫师。
  古老的歌谣开始吟诵,远古的号角吹响了今日的战场,胖子依稀觉得这场景好生熟悉,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站了起来想冲过去加入那杀伐的队伍。
  诡异的舞蹈有节奏得跟着巫师肆意地晃动着,手舞足蹈的他绕着颤抖不已的人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大约是逼得快要疯了,他豁然拔出腰间的枪支朝着那大巫师疯狂的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躲在帐篷里的张若虚听得真切,几分钟前他们几个外围的跑得还算快,那些二代们因为昨夜的伤也尽数都没有上场,余下的那些亡命徒几乎是瞬间就被大风带起的狂沙淹没。要说这事怪就怪在,你只要出了那个范围就一点异样都没有,放佛那黑暗只肯在古老的战场肆虐着。
  子弹轻易就射穿了巫师的身体,很可惜,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的身体爆裂出血雾,这些子弹像是穿过了一道道的空气压根没有阻止舞蹈的继续。那些人已经到了最后彻底绝望的时刻,巫师用手抚摸着可怜的贪婪人们,清脆的头骨爆裂声让胖子觉得不寒而栗,因为受到挤压而凸出的眼球跟个鸡蛋似得挂在人脸上,接着是颈椎,腰椎,一层层的就像是一个慢慢再被压扁的面包。
  终于,大约是到眼球马上就要爆裂开的时候,巫师手中拿着一根锥子模样的东西朝着那人的天灵盖刺了下去,与此同时,手掌一松。人多度被挤压的身体开始迅速向上反弹,同样也包括他的血液……
  一团稀泥一般的黄白色混合着红色的液体从那人的头颅里喷涌而出,飙上去足足得有两米高,胖子顿时觉得自己恶心得都要吐了,那是人的脑浆……接着便是血,巫师拎起还没有完全死透的那个人的双脚,他的身体被倒挂在封土台的边缘,鲜血开始顺着天灵盖的那个空喷洒而出,巫师一边口中吟诵着祝福一边将他的血洒在了封土的周围。
  “血祭!”查文斌心里顿时一阵哆嗦,古人,尤其是高原的游牧民族们相信,血是用来祭祀神灵最好的贡品。而多数的祭司活动采用的都是一些牛羊牲畜的鲜血,唯独有一种传说中的“大红祭”用的就是人血,在著名的贡布摩岩石刻上就刻有止贡赞普时期的以人殉葬的事例,自开辟封建王朝以后的中国鲜有大红祭的记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仪式也只能各自从为数不多的壁画中去揣摩。
  今天,查文斌终于亲眼得见,以血祭司原来竟是这般的残忍过程,那人还没有死透不时得还蹬着双腿,就像是被抹掉脖子的公鸡最后的挣扎。大约是没有什么血了,他的身体便被丢下了封土台,接着是第二个……
  被选中的人已经忘记了挣扎,同伴的死他全程看在了眼里,同样的过程查文斌已经不忍再看,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随时把自己也抓上去成为同样的祭品……
  想走?现在已然是走不了,无数的雷电就在四周交织着,可唯独就是不砸向他这里,周围的阴兵近在咫尺,无一人把目光投向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存在。查文斌暗想这支军队是昨夜自己遇到的那位将军的手下,或许他还认得自己才放过了一马,当第三个人被杀掉的时候,站在祭台上的那位巫师突然转身,一双冰冷透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查文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行道者
  被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查文斌和胖子两人蜷缩在一起,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他们凡人所能掌控,殷红的鲜血洒满了大地,摇曳得旗帜飘舞在空中。
  喊杀!喊杀!
  随着那位鬼头将军一声登台一声令下,大军顷刻之间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数千年前的一幕也不也是这样嘛?
  阴兵们离着视线越来越远,风声开始渐渐变小,四周那叫人不能动弹的压抑也开始慢慢散去。残缺的祭台上依旧站着那位孤独的老人,他是在为战士在祈祷,他是在为部落而求福。乘着这个机会,胖子搀着查文斌准备往外走,查文斌却道:“不能走,不能把他们丢下。”
  “进去?那不是找死嘛!”
  “死也要死在一块儿,石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起身,迎着朦胧,查文斌一步一个脚印向着那土台上的老人走去。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打!”查文斌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却又勇敢地去面对着死神一般的前方,他不断重复着:“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打!战争……”
  终于,那个老人转了过来幽幽得说道:“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敌人不灭,我军岂可退却!”
  “他们已经死了,你们也都死了!”查文斌道:“这种无意义的厮杀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老人双手举着天,用一种不可置否的口吻呐喊道:“那就让它们再死一次!”
  蛮荒的时代,血流成河,无数阴灵归不去,散不得,查文斌别无他法,只能就地打坐,口念: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