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为这是自然呢?”查文斌笑道:“小忆,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你们家却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挺好,不光如此,洪村的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不信,你们回去把房基给掀了往下挖五米,几乎挨家挨户堂屋中间下面都是坟。”
  我大惊道:“有这事?”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家家户户都坐在别人的坟头上吗……
  查文斌继续说道:“若是一家两家也不稀奇,总会遇到这事儿的,后来我发现整个洪村的新建的老宅基本都是在原来的房子旧址上重建的,我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你们不知道,而是这里的先人们很有可能以前就是这样的。所以这洪村的地气早就被阴宅给占光了,这树也是一个道理,只有阳气,没有阴气,阴阳不能调和,它怎么能结果呢?”
  “二呆说的?”因为这几天查文斌都和我在一起,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联想到二呆那天找到的那只碗,我只能推断是他,除了他又会和查文斌说这些呢!
  查文斌没有否认,他继续说道:“原先这里是龙一条龙脉的,天目山脉自洪村起源,本是龙头所向,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所以纵使这里野坟遍地也不会乱生戾气,可是这几年洪村大兴土木,有人大肆在山里之处挖窑烧炭,我估计是有人挖断了龙脉,断了龙气,所以这些年洪村开始不太平了。”
  关于风水的说法,我是相信的,千百年来风水在中国的大地上一直盛行,无论是何种宗教,何种信仰,但凡涉及到建筑或是规划都一定会有风水学的参与。大到皇城故宫,小到民间私宅,中国人无比遵守着老祖宗延续下来的风水学说进行堪舆寻找,俗话说千金难买一龙留,洪村这些年时运不济,难道真的是和风水有关嘛?
  “叶秋告诉我,这些天洪村有异动,他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东西要出来祸害,我便让他去瞧瞧,你以为那天在水渠里发现的那个骨灰坛会是意外嘛?你不想想,那种荒山野岭的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出现在那里,还有一道金印古符镇着。”
  “你的意思是,洪村有脏东西?”
  查文斌点头道:“最近夜里最好别出门,这种事儿很容易引起惶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我甚至以为这里的先民们绝不是被什么闹长毛给赶走的,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故土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些房屋田产足以说明曾经的洪村是富庶而满足的,但是这一百年来你可曾听过有洪村的原住民回来寻过亲?”
  “没有。”如查文斌所言,洪村自从我太爷爷那辈过来后占了这片现成的地界,陆续来的也都是外面的移民,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后人回来,大家住着别人的房子,种着别人开垦好的田地,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谁都不曾想过曾经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谁突然抛弃了这一切。
  “叶秋找到了一点东西,我还在等他醒过来,虽然他这个人很奇怪,每次的出现都是那般的匪夷所思,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上流淌着不一样的血液。”查文斌顿了顿说道:“在他没有成为敌人之前,我想他是可以先成为朋友的。”
  “文斌,下次能不能不要瞒着我了。”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对我笑,那笑得没有半点虚情假意,笑得是那么的自然。我有时候挺不明白他们这些修道的人,至少和我印象里的道士真的不一样,我曾经以为道士就是拿着锣鼓背着桃木剑,画符念咒到处跑江湖,我从未想过一个真正的道士会是如此的心系天下。我明白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有危险的,而我没有必要被卷入。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我暗自决定一定要跟着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兄弟!
  叶秋回来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的伤口愈合速度超乎常人的想象。第二天下午他的伤疤就已经开始结痂,到了第三天竟然开始脱疤,而那些缝合起来的线也不知道何时被自己给扯掉了,这个男人真的是谜一样的存在。
  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之外,叶秋又和呆呆在一块儿玩了,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那条狗是他的朋友。他住在我家,吃在我家,就连我的父母都被他无视,这个人说不出的感觉,吃饭的时候不用你叫,他自己会来,吃完就逗狗,我很佩服我爹的脾气,他对这样一个人竟然抱着十分欣赏的态度,眼里看过去满满都是赞许。
  四天之后,叶秋再一次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查文斌。这一回我没有放过他们,我悄悄地跟上了,那是第四天的夜晚。
  我记得那晚的月亮特别圆,照在地上都可以不用手电,大约是在十点多钟,我刚睡下一个小时突然翻了个身看到查文斌正在穿衣服。这么晚了他要去干嘛?等他到院子里的时候我跟着爬再窗台上偷瞄了一下,叶秋已经在院子里逗狗了,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出了门,我蹑手蹑脚的拿着五六半随即跟上。
  他们走的方向是大庙,我始终保持着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当我走到那棵大树下的时候就已经跟丢了,那两人全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他俩会不会是去义庄大庙了,想起那个地方我心里顿时一阵寒颤,在那里考虑了片刻之后我决定也去瞧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崎岖山路
  门是锁着的,难道这两人没进去?我蹑手蹑脚的掏出一个别针准备鼓捣一下,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心中顿时一惊,难不成点子这么背,一来就遇上了鬼搭肩?感觉那只手的力量不是很大,我心中立刻回想曾经查文斌教过我的办法。我镇定了片刻后抬起右手轻轻往肩头扫去,咦,不对劲啊,这手怎么感觉热乎乎的?不管了,先拍掉再说,不想那只手却反过来一把抓着了我的手腕,只轻轻一扭,我疼得立刻龇牙咧嘴的大叫起来了,那身子也跟着转了过来。
  转过来一看,好家伙,我的面前站着两个大活人呢,二呆把我的手死死扣着,查文斌在一旁看着我,那脸色有些复杂,他说道:“你这是来干嘛来了,跟踪吗?”
  “嘿嘿,大半夜地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我挣脱开二呆的手道:“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地儿挺凉快的不是,哈哈。”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跟着就别乱动,叶秋前两天发现了个地方,里面有个东西伤着他了,你最好自己小心点,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顾得上你的。”
  我拍了拍手中的五六半道:“从幼儿园起,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腿,这叫火力支援。”
  他很无奈地看着我对叶秋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我这才发现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这座义庄,叶秋在前,我在中间,查文斌在最后,走着走着我觉得这条路好像是那天去水渠的小路,便问道:“上水库?”
  查文斌在背后回道:“不用多话,跟着就是。”
  上了水渠我们开始沿着不过十公分宽的引水渠道开始向上走,这地儿我小时候倒是经常爬,顺着这条水渠一直向上大约有四里地就是水库大坝,以前常上去钓鱼。顺着水渠走了一会儿会到一座石拱桥,这水渠是架在石拱桥上头的,石拱桥的另外一头有两片巨石,如果被刀符劈开过的一般,小时候我们都叫它“仙人锯板”。
  就是在这仙人锯板的头上二呆停了下来,他伸手掰住那石板身子往里一斜就见不到人了,我还纳闷的,这小子要干嘛呢,背后查文斌已经开始催我了:“赶紧跟过去啊。”
  “这……”我还在想呢,这怎么爬啊,那边一只手已经伸出来了:“来!”
  天呐,他居然跟我说话了!二呆这个家伙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还对我伸出了手,我太激动了,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啊。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还不等我沉浸在自己的欢快思想世界里就被一个趔趄的扯了过去,差点没站稳给掉下去了。
  翻过这片石板我才看到二呆手上抓着几条藤蔓,查文斌也跟着过来,三个站在狭小的石板上很是拥挤,二呆用力扯了几把那藤蔓道:“我打头你们稍后。”
  我惊讶道:“上这里?”查文斌点点头道:“是!”
  “你们疯了吧,这里上不去的!”我想我是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这片山是我长大的地方,从小这仙人锯板便是常来常往经常领着人去参观的。这石头长得其妙,得有三层楼的高度,中间被分开成两片石板造型,石头上布满了各种藤条枝蔓。这石板往上便是一片悬崖,悬崖顶上有个洞,平时在下面站着也能看见,我们当地人叫它“老鹰洞”,似乎只有鹰才能飞的那么高,二呆往这里走,我当时脑子的反应就是这人想去爬老鹰洞,但是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太危险了。
  二呆没有搭理我,他拉着那藤蔓往上扯了两下对查文斌道:“可以走,我先上。”
  我还想阻止他,查文斌却拉着我道:“你看这个。”他的手掌上有一块碎花布的布条子,这是几年前农村里比较流行的一种布料,我妈也有一件。他说道:“这是叶秋在这里发现的,钭笑曾经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那姑娘应该是在这上面采药,我跟你爹打听过,洪村附近的山上有一种血灵芝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这种灵芝因为生长环境苛刻所以的收购价格十分昂贵,所以钭笑很有可能是在这上面采药。”
  查文斌这个说法我是有点半信半疑的,关于洪村血灵芝的说法我也曾经听说过,据说这种灵芝通体血红,有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功效,故此被誉为千年仙草。老一辈的人时常说老鹰洞一带就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小时候我们自己还时常跟同伴吹嘘过这事儿。可这东西毕竟谁也没见过,至少我在洪村的二十年从未听说过有谁发现过此物,再则,这老鹰洞非人力所能到达,因此,我是怀疑这个猜想的。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上的去?”
  查文斌把我往他身边轻轻靠了一下道:“所以我叫你别来,说了你又不听,你可知道血灵芝只生长在血尸之上?古往今来,多少人妄图一睹血灵芝却罕有人能活着将它带回来,你以为叶秋的身手是被差狼虎豹所伤嘛?”
  根据《仙人采芝图》的记述:“血芝生于名山之中,此尧时以尸血化为之。能得食之,乘云而行,上有云气覆之。”查文斌是个通晓古今的人物,这血灵芝他也有耳闻,据传这种灵芝只生长于坟穴棺椁之中,开棺后有尸体身上长着一种菌类,菌根由死者心生相连,虽人死但血却可流动。也就是说,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入馆,恰好碰到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有菌类的孢子落在了人身上,这孢子便会以人体为营养开始发育生成灵芝模样的菌,这菌是活体,根部会向人体内生长直达心脏或者血管,并以这些血为营养从而使得本来停止流动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起来,此时这血灵芝就好比是那尸的心脏血管从而形成了血尸。血尸是僵尸形态里最为少见的一类,纯属自然巧合下形成。灵芝又为天地精华所生,自古就是被誉为“仙草”的良药,据说会吸收天地日月精气所以珍贵弥补,但这些精气又通过灵芝传递到尸体上引起尸变从而成为血尸。
  关于血尸的记载,通常伴随着“血尸护宝”的说法,一般情况下,血尸很容易和另外一种查文斌所熟悉的“红殓葬”混淆,如果说红敛葬是人造后形成的血僵,那么血尸则是天然形成的另外一种形态。人造的和天然的哪个强?这是显而易见的,据说天正派,也就是查文斌的第八代掌门就是死在血尸的手上,当年他也是为了采一只血灵芝。
  二呆的身手绝对是强悍的,这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这家伙一没手电二没工具,就凭着手脚“蹭蹭”得一路往上,看得我是心惊胆战后怕不已。大约是他到了一处稍作可以休息的地方便往下丢了一捆绳子,绳子的那一头绑在一棵从崖壁上伸展出来的大树上,查文斌试了一把那绳子问我道:“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顺着那绳子脚踩在光溜溜的石头上我那心里真没底,也由衷的更加佩服二呆这家伙,三个人在半山腰汇合完后还有一半的路要走,这时二呆说道:“还是我先上,前几天差点丢了性命,那东西也受了点伤,估摸着不好对付,你俩要不就留下来接应。”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前几天感情是上这儿来了,我上下不停的打量这个怪物,这还是人嘛!查文斌却说道:“不行,有些东西得我来,你身手好不假,可是受了伤的牛要远比不受伤的危险的多,这一回我先去。”
  二呆扯了一把那藤蔓道:“你爬不了,还是我来。”
  查文斌身子往前一挤道:“一个女人都能上去,我想我也可以试试。”说罢查文斌便开始迎头攀爬,我那颗心悬着只能用矿灯给他打亮。这途中有几次差点出现险情,枝条藤蔓的时常有断裂拔根的情况,还好几次查文斌都有用力抓住,就这样总算是让他给折腾了上去。
  我小时候也很皮,喜欢攀爬,可是从那天过后我就再也不愿意了,这种活儿干一次就行,第二次打死我也不跟着来了,这两人的确很合拍,都是不怕死的人。我是随着查文斌放下的绳索上去,这个曾经我见过无数次却一直和别人吹嘘的老鹰洞原来会是这般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圆地方图
  在浙西北的天目山脉起源山脚的有一座山村叫做洪村,世代都在讲述着一个传说,往里七八里地的一片悬崖上有一个山洞名叫老鹰洞,洞里有数不清的财宝,还有一种极其名贵的血灵芝能够延年益寿百病全消。洪村人世代生活在这个山脚,他们在这里打柴,他们在这里开荒,他们在这里采药,他们在这里狩猎。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大山的深处,小路的一旁就是万丈的峡谷,峡谷的上面是高耸的峭壁,峭壁之上的那个洞从来就是来往之人不免会多瞧一眼的老鹰洞。
  从来不曾有人进过这个山洞,因为它太高了,也太险了,它就像是一颗鹰的眼珠和峭壁浑然一体,它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山脚的炊烟袅袅,这里的山民也祖祖辈辈都从它的脚下经过。我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幻想某一天我将登上那个山洞,将这洞中的一切告知天下,如今这个幻想成真了,洞口堆砌着布满各式花纹的断砖残瓦还有数不清的枯枝败叶。
  我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行人都让我的肾上腺素加速的分泌着,我的脑子里有一股热血,不管这洞里是有怎样的洪水猛兽,当我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它注定不是平凡的。
  那是一些我似曾相识的断砖,这些砖头早在数十年前曾经充斥着洪村的家家户户,我家中唯一还有一块是雕刻着麒麟的青砖。它比常见的砖块要长要宽,小的时候它一直是我家小屋里用来垫脚的,我不知道曾经踩着它多少次走过那条门坎,一直到后来我把它摔成了两截,从此这块断砖便成了废弃的乱石,有时候它出现在后阴沟里的某个角落,有时候它出现在菜园子某块篱笆的夹缝。我曾经告诉胖子我家有那么一块东西,胖子乐的屁颠屁颠说要去看看,它说这种砖块只会源自很早的贵族墓葬,因为那叫冥砖。我不信,胖子说,你不信你就回去量量看,去看看它是不是长七寸,宽三寸,厚三寸。后来我有从家里新搭的那个鸡窝下面找到了那两块残砖,当我把它们重新拼接起来的时候确如胖子所言,分毫不差。
  我已经无法追源那块残砖的来历,据说不止我家,别人家曾经也有过,只可惜时过境迁,这些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砖块早就不知了去向,我还曾经为此小小的遗憾过,只是不曾想到这老鹰洞的入口竟然会有如此之多。
  查文斌分析这里曾经一度应该是有个建筑的,用来祭祀或是守陵。浙西北一带并无洞内入葬的习俗,这一葬法只是在中国的西南地区比较常见,如古巴蜀一带尤其盛行悬棺葬法。不过他这个分析的结果是以这个山洞是个墓葬的结论,我个人觉得这里更像是个修炼的场所,不免想起以前小时候还有一个说法,这山洞里住着一个仙人。
  这洞是天然形成的,浙西北一带古时候是海,地质构造稳定,也没有喀斯特地貌,天目山脉又多是岩石,很少会有这般形状规整且深的山洞。洞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臭味,有点像是粪便发酵了的那种酸臭味,因为是晚上,我手里有矿灯,二呆还是顺手折了几根树枝做了两个火把。我还以为这两人都是属猫的,压根不用亮呢,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人还真不用亮,这火把是另有他用。
  往里走了没多久我就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就跟鞋底踩到了牛粪一般,“噶几、噶几”的作响,二呆在前面时不时地挥动着火把,东晃一下细晃一下,突然他喊了一声:“蹲下!”
  我被身后的查文斌一把按住肩膀,就在这时我头顶“呼”得一阵风刮过,耳边听到了无数“噗嗤、噗嗤”得声音成片成片的过去,空气中的气流中有一股骚动,查文斌在我身后把火把举过头顶,他俩人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这时我才稍稍抬头看清楚了,那是成群成群的蝙蝠从头顶略过,想必这里一定是它们的老巢了。
  这头顶是蝙蝠,这脚下自然是蝙蝠粪的,黑黝黝的一堆接着一堆,也看不清路,这东西可是高酸性物质,若是沾到人的皮肤上几天就能溃烂。浙西北有的就是那种的山蝙蝠,个头不大,和燕子相仿,以前时常有飞进屋里被逮到的时候,但是可别小瞧这玩意,这东西的牙齿和爪子可都锋利的很,而且蝙蝠还是另外一种致命细菌狂犬病的携带者,我宁可被蛇咬也不愿意被这玩意给碰了。
  这洞还真不小,往里走了二十来米陆续的就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开始出现。那些个罐子我看着就觉得眼熟,一个个跟泡菜坛子似得,上面贴着或完整或残缺的符,这不正是那天在水管里发现的那种骨灰坛子嘛!
  那些坛子被人整齐地摆放在山洞的两边,一排三个,一排两个,两两之间留了个缝隙,缝隙之上摆放着另外一个坛子,这样做的好处便是稳定性,至少目前我还没发现有哪个坛子是破损或是倒放的。
  因为人多,我的胆子也略大,二呆在前面一言不发,查文斌在身后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这样的坛子有几百个之多,一直绵延往里,走到这些坛子快要到尽头的时候,二呆单手一举我立刻条件反射般的蹲了下去。
  他用手指了指左边道:“就是这儿,往左边有一个小洞,钻过这片小洞里面有一棵老树,老树脚下就是那东西。”
  查文斌在我身后说道:“我闻到了一股好浓的戾气。”
  反正我闻到的就是一股子粪便味,也不知道这两位神仙的鼻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叶秋带头开始往那小洞里面进,这洞的宽度是足够了,就是高度得把头往下低很多。跟在他后面看着二呆那屁股在我跟前扭来扭去的,我心想,这小子还真的挺性感的,这牛仔裤把他的臀部包裹的恰到好处,突然我有了一种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你干什么!”他突然回身对我喝道,声音虽小却很严厉,看着他那副吃人的表情,我连连打哈哈道:“失误、失误……”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便是紧张的到来,这条小通道真的很短,我也知道为什么二呆会那么发火,因为他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所说的这个地方让我觉得有些瞠目结舌,我从来不知道洪村还有如此神奇的地貌。
  当我的矿灯开始扫射着眼前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我惊呆了。通过这条小道,我的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一个天然形成的原型中空山洞大的足以装下村里的大会堂。在这个大会堂的正中位置拔地而起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干笔直向上透过了山顶,让我不得不赞叹的是,这棵树冲破了山顶,树干和山顶的小洞贴合的天衣无缝,而树枝的开枝在这眼前可见的部分更是看不见,就放佛是一根台柱从这片大厅的正中竖起。
  还有更加神器的,这山洞的四周墙壁是圆的,而这洞里的地表却不偏不倚是方的,四方正正的就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我不知道这是大自然的杰作还是后人的努力,但是这样的场景带给你的震撼不亚于一次梦幻之旅。
  我也注意到那大树的正下方是被石块合围起来的,这些石块长条方正,造型和农村常见的八角井很是相似,在那八个角上各有一副黑漆漆的棺材静静躺着,其中地上还散落着一副棺材盖板。
  我很自觉的躲在了查文斌的身后,他的表情比我远远要复杂得多,缓缓他才说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按照陈抟老祖所画的天圆地方图找到了如此奥妙的地方,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查文斌所言的那段话也是修道者毕生所寻的谜团,何为有无?随着历史的变迁,道门的更迭,许多许多的一切早就消失了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北宋一代圣道陈抟老祖,又名白云先生,道号扶摇子。此人同麻衣道者一并隐居华山台观,经常游历于华山、武当山之间,极受后周世宗,北宋太宗两位皇帝的器重,此人最大的能处便是从先天八卦中推衍出了一幅天圆地方图。古人把由众多星体组成的茫茫宇宙称为“天”,把立足其间赖以生存的田土称为“地”,由于日月等天体都是在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地运动,好似一个闭合的圆周无始无终。
  陈抟老祖以为动为阳、静为阴,故而由日月星辰组成的“天圆”为阳,由江河山川组成的“地方”为阴。他以“地方”为地平坐标,方指方位或方位角,即子代表北方,午代表南方,酉代表西方,卯代表东方,并用十二个地支,十个天干,四个卦象表示二十四个方向并构在整个周天合为一圆,并称天圆地方图以此来推测天下大事,并被宋太宗赐为道祖儒师。
  第一百五十章 八棺护井
  陈抟老祖是北宋初年人士,此种天圆地方图的具体描绘现在也只是在古籍中略有提及,具体这十二地支加十个天干,四个卦象怎么摆放已经没了准确的说法。后人根据前人描述再加上自己的理解东拼西凑成的在查文斌眼里也不过是徒有虚表,花花架子罢了。
  “叶兄,此等风水阴阳之极的地方果然奇妙,就是伤你的东西可是那口打开棺材里的?”
  二呆回身看着查文斌道:“我不懂风水阴阳,我只有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很危险。那口棺材并不是我所开,若是猜得不错,倒极有可能是钭姑娘所为,那棺木中的东西初见人气便伤了人,钭姑娘应是跑出了这山洞后又被追上滚落山崖到了水渠之中,临走的时候想必是打翻了门口过道上的坛子才一并跌落,又恰好落入水中卡在了里面。”
  他这分析倒也合情合理,若是那棺木之中有东西,钭笑势必弯腰伸手去取,从而腋窝之处刚好被坐起来的粽子袭击,位置从理论上来说不偏不倚。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查文斌道:“你是在哪里被它伤的?”
  我看到二呆的脸上一阵抽搐,继而脸色开始变得灰暗,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用手轻轻指了指那棵树道:“就在那树的背面。”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种办法可以克制僵尸,中国有道士,有桃木剑,有各种符文咒语和法器,外国也有僵尸的说法,他们用的是十字架,大蒜甚至是火药。但是无论中国还是外国,能够克制这类邪物的多都是和宗教有关,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位靠着好身手就能制服这类东西。可是当我亲眼看到棵大树背面的惨象后,我心里的震惊再一次超越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叶秋带着我和查文斌从一侧缓缓地向着中间运动,尽量保持着和中间那八口棺材的距离。幽暗的封闭空间里不知何时飞起了点点绿火,它们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围绕着那棵大树上下游动,我听说过鬼灯笼的故事,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死死的抓着查文斌的衣服不肯放手。
  二呆的移动是很缓慢的,背贴着石壁,双脚侧部交叉,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中间的一举一动。三个人都竭尽的控制自己把动静闹到最小,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直到终于当我们到达了对面。
  那是怎样一个画面,一具身上穿着金色盔甲的人正靠在大树上,他的头上戴着金色的头盔,他的手上拿着几尺的长剑。金色的盔甲上慢慢都是褐色的污秽,威武的头盔偏向一边露出了里面花白的毛发,手中的长剑垂直着地面,胸口的护心镜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个黑色的血洞所代替。
  这不是一个威武的将军,这是一个战败的将军,他被人杀死在这片幽暗山洞的尽头,他败了,他的头颅不再昂起,他的宝剑不再所向披靡,他的战甲已经伤痕累累,他的肉体已经枯死殆尽。
  我看着二呆,查文斌看着二呆,二呆的眼中似乎还有往日打斗的痕迹,缓缓他终于说道:“死了……”
  这是一场人与血尸的较量,我们已经无法重现当时的战况,我只知道那个在查文斌口中被视为禁忌一般存在的血尸已经成了一具枯骨。叶秋是谁?没有谁知道,包括他自己,这个人有着无比的身手,有着冰冷的容颜,有着谜一般的人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笑了,淡淡一笑,犹如击败了对手的侠客,那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对内心的独白。
  我一直以为这个人是没有表情的,无论痛苦还是开心,他拿着黝黑的寒月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中央,“哗”得一声,那站着的铠甲突然散落,就如同是在对英雄的致敬。
  “啪”得一声,他弯腰,护心镜的开口出那个血洞上,一多红色的蘑菇被从那具铠甲的身上摘除,他把它交到了查文斌的手里,这便是传闻已久的血灵芝。
  “可惜,已经枯了。”查文斌把那已经硬化的灵芝放进了袋里,这种灵芝需要在采摘下来半天内就入药才有效,若是你想保存,需要将它放置在用血浸染的器皿里,这血必定是人血。历史上每一株献给王侯将相的血灵芝背后都是一摞摞的人命,所谓仙草不过是邪恶之花。
  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七口棺材,这八口棺材无论是材质、形状甚至是油漆都一模一样。棺材通体黝黑,前宽后窄,前高后低,它们的头尾相连,彼此照应。若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棺材的摆放是根据一定的朝向来的,查文斌说道:“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天形南高而北下,下法方地以顺四时;大圆在上,大矩在下,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你们看这里只有一根树通天圆,古人以单数为阳,所以这棵树又叫做通天树,是为人死之后通向天界的天梯。再看这八口棺材,八面台阶,均是双数,古人以双为阴,两者合起来便是阴阳互通,生死相连,这棺的布局遵循了阴阳互通的术数,实为巧妙之际,可不曾想就是这般的构造才会让血尸有形成之际。”
  我说道:“依我看,这八口棺材更像是外面的守卫,哪里有主人家一家八口葬在一个墓了,而且这棺木又都如此相似,看着便是一同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