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眸细长迷朦,半闭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柔弱感觉。嘴唇内侧隐隐透出血色,一缕细丝一样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表情十分痛苦。
  她不顾下唇已经肿起,用牙齿紧紧地咬着那里来忍耐腿上传来的疼痛。
  在微弱的光照下,女人受伤的大腿上方赫然露出一把刀黑黑的刀柄,看刀柄的长度,刀身一定也不会短。
  插着刀的那条腿一直在自发性的抽搐,估计是剧烈的疼痛引起的,而且,看样子骨头也断了。
  在女人头顶上方的是一条窄窄的木阶梯,它通向一个四方形的出口。
  这个出口现在在女人的眼里已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已经不行了…没有力气再爬上去了…我要怎么办?'
  女人想着,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力气了,饥饿、干渴、失血令她头晕脑胀。
  双手也支持不住脱了力,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慢慢地,意识开始模糊,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女人用听不清楚地声音反复喃喃着,似乎是在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
  就在女人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身后远远地传来什么人疾走的脚步声。
  女人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又开始胡乱地向前使力,试图爬上阶梯。
  就在这时——
  女人的耳朵里又隐约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好像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她拼命地仰起头来,希望听得更清楚,同时嘴里用尽全力发出呜呜咽咽像是哭泣的声音。
  就在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女人也几近昏厥的时候。
  出口处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第三十章 恶魔的三重之谜—尾声:绝不认输下
  地下室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微弱,罗意凡的心也在一寸寸地向下沉。
  他知道梁泳心说得很对,凭自己,就算撞死了也撞不开眼前的坚固的网格木门。
  但是,罗意凡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起第二次打击的,这种痛苦一次就足够足够了。
  双手紧抓着木栅栏门上粗壮的圆柱形木条,手心里伤口的疼痛此刻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罗意凡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无比怨恨自己脑中的那些小小的灰色脑细胞,他恨它们怎么那么少,那么笨拙,以至于自己完全想不出该如何突破这个空间,完全没有办法救那个死而复生的人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梁泳心说的话:“那…那是什么?!”
  似乎找到一丝希望一般,罗意凡一下子转过头来…
  从梁泳心所指的方向,罗意凡再一次看到了费古那沾满了灰色鲜血的头颅,此时尸体因为死亡时间的逐渐延长,正在慢慢发生质的变化,朝上看的脸部更加诡异可怕了。
  尸体的眼球像附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黏膜,从罗意凡的角度看眼珠几乎全部缩进了上眼帘中,恐怖的嘴唇依然咧开着,嘴角上翘,带着嘲讽般的微笑。
  上面的木栅栏门底部尖锐成排的木桩深深地插入他脖子根部,几乎把那里全部切断,鲜血染透了周围的地板。
  可是,现在的状况让罗意凡没有办法也没有心情仔细分析观察眼前这一具恐怖的尸体。
  他焦急地问梁泳心:“你看到了什么?”
  “那儿…费…费古的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绿…绿色的……”颤抖的手指没有放下,梁泳心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
  罗意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蹲下身体,顾不上血污,伸手就一把捏住了死人半张着的嘴巴,往里仔细看。
  果然,一样很小的,颜色与周围粘稠的灰色鲜血几乎没有两样的东西映入眼帘。(罗意凡有先天性的道尔顿症,也就是红绿色盲,请参考第十九章 的内容。)
  怪不得自己没有发现,可是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因为与嘴里的东西混在一起,罗意凡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于是他索性伸手一把把混着鲜血和口水的东西从费古冰凉僵硬的嘴唇里掏了出来。
  可能因为急躁,用力有点过了,瞬间感觉手上的伤口被坚硬细长的东西扎到了,罗意凡吃痛地“嘶”了一声。
  放松手上的力气,把小东西举到眼前仔细一看——
  “!!”
  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惊惧和惶恐出现在了罗意凡的脸上,来不及站直身体,罗意凡转头就直接扑向了走廊里的某一扇房门,几乎是连滚带爬。
  ———
  高大挺拔的黑影正在费力的撬着什么,他身后远处的树丛中影影约约露出几个黑黑的头颅,他们窃窃私语,不停地在交头接耳,还不时观望着黑影的行动,似乎十分焦急。
  好不容易,黑影终于找对了地方,只见他身体向前倾,双手用力一扳一拉,某处立刻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哒”声。
  看着黑影很快消失在房子的某一处,身后几个黑色的头颅也随即隐没在了茂密的树丛中…
  进入房间站稳之后黑影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在一扇刚刚才呆过的房门前,这扇房门现在依然开着,唯一不同的是现在门框被一层交叉网格的坚固木门封闭了。
  就在黑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哐”地一声,一个人体就猛地出现在了网格木门外面,整个身体趴在木门上,脸在黑影面前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还没有看清,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就伸过了木条间的网格,黑影吓得连连倒退,直到腿弯磕到床沿才停下来。
  “快把它——,快!求你了!!”
  “记住月季花丛!——说过的!——的月季花丛!!”
  “一定要快!你去救——!我会保护——!让他平安!拜托了!!”
  急躁慌乱而又熟悉的声音向着黑影传过来,让黑影一下子就辨认出了门外的人。
  没有丝毫犹豫,黑影一把接过沾满了鲜血的东西,同时给了木门外的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来时的地方,带着某个人全身心的托付,同时也带着自己得到的一份承诺急奔而去……
  ———
  此时,在一楼封闭的走廊内,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安静。
  从昨晚开始就粒米未进的两个男人互相倚靠着坐在地板上,背靠墙壁,默默无语。
  地下室的方向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哭泣声,罗意凡也显得平静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从罗意凡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刚才的焦急,也没有绝望,眼里只剩下浓重的担忧。
  梁泳心靠坐在他的身边,头颅滑到他的胸前,肩膀被他的臂弯包裹。
  此刻被困在密室里的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也没有心情说一句话,只是呆坐着。
  梁泳心甚至都不再害怕两人左边不远处躺着的那具尸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天色渐暗,终于,地下室的方向又重新传来了声音,是某人向上攀登木质阶梯发出的脚步声。
  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罗意凡和梁泳心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起冲到走廊底部的储藏室门口,向内张望。
  因为天色渐暗的缘故,地下室的入口比刚才更加昏暗了,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里面,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慢慢地,他们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丝黑色的头发,好像是一个人站在地下室的阶梯上,那个人低着头,整个身体都藏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罗意凡,困在这里的滋味好受吗?呵呵……”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罗意凡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在'墙壁分身术'密室里与他和蒋兴龙对话的那个声音。(墙壁的幻影分身术密室,请参考第十七章 到第十九章)
  罗意凡一瞬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一把把梁泳心护到身后,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地下室会突然窜出什么危险一样。
  没有等到回答,刻意变调地声音再次传上来,不过这次听得出带上了几分憎恨:
  “真是个合格的护花使者!你身后的小绵羊一定很幸福吧……”
  “你说什么?”罗意凡不解其意。
  “小绵羊,你还记得我吗?记得那个时候的那个吻吗?”地下传出来的声音这回不是针对罗意凡,而是对着他身后的梁泳心讲的。(这里黑暗中的人提到的吻在前文中的某一处出现过,请自行寻找,是很重要的一段)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梁泳心什么,他的眼睛开始瞪大,记忆里也回想起了一些东西。
  “你是…不对,你不可能是——,他早就随他母亲去了外地,你是谁?你说的是什么吻?”
  梁泳心紧紧地扒在罗意凡背后,回答道,而罗意凡依然警惕地望着储藏室的门,浑身戒备。
  “真开心,你居然还关心过我的去向,可你知道吗?我当年为什么要吻你?”
  “一时的玩笑,难道不是这样吗?”梁泳心反问。
  他已经猜出躲在地下的人是谁,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那个人同这次来罗雀屋的人中任何一个对上号。
  “呵呵,一时的玩笑?我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吻你,你居然认为是一时的玩笑?!亏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你!”地下的声音里憎恨更浓了,还有一些歇斯底里。
  “呵呵呵…想知道我变身成了谁吗?想知道我到底还杀了多少人吗?你让你那个大帅哥猜猜啊!猜对了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就因为当年我拒绝了你你就要杀这么多人吗?!”梁泳心再也忍不住对地下的人吼道。
  但是换来的却只是压抑变态的笑声。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罗意凡开始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地疑惑,地下的人口气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联系到自己刚刚进入二楼密道时的猜想和得到的证据,罗意凡猜测着凶手的真面目,他觉得自己好像渐渐的在接近什么,或许是答案,或许是另一个谜题,现在罗意凡还不清楚。
  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是那两个人的安危,现在不能被吓到,得想办法套出话来。
  “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不都被你杀光了吗?还用猜吗?刚才你不是还在地下室杀了四个人吗?我们在这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蒋兴龙不也被你在卧室里杀掉了吗?呵,现在轮到我们了吧?!”
  罗意凡本就是个演员,这一点演技难不倒他,故意把语气变的颓废和歇斯底里,好像自己和梁泳心已经绝望了一样,并在身后比着手势示意梁泳心不要说话。
  至于把进入地下室的两人说成是四人,还说亲眼看见蒋兴龙死在卧室里,就是为了搅乱凶手的判断,试探地下室中的人究竟有没有安全逃脱,还有就是要试探一下凶手还有没有同伙。
  果然,听见他的话,凶手似乎呆滞了,有十几秒没有再说话……
  突然,地下室方向传来急促向下的脚步声,凶手好想要急于去确认什么,很快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又过了一点时间,罗意凡确定凶手离开之后才转过身来面对梁泳心。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姐姐有可能还没有死,你这样不是告诉凶手她在地下室吗?!”梁泳心完全不明白地看着罗意凡,眼睛里含有怒气。
  “你听我说,”罗意凡一边示意他压低声音,一边解释说:“我就是为了确定姐姐有没有死才这么说的,不止姐姐,我猜其他失踪的人也有可能还活着。”
  “真的吗?”梁泳心眼里瞬间闪出光芒,他问:“你怎么知道?”
  拉着梁泳心到一个角落里坐下,罗意凡凑着他的耳边说:“你想想看,凶手刚才为什么一听到我说的话那么着急地就离开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