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磊聊了半天,除了知道了一些任旭阳死后发生的插曲之外,也听了不少关于江玉镜粗暴教学的事迹,不难从语气神态上判断出,小磊对于自己的这个昔日班主任被人杀害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扼腕,甚至没有流露出什么同情,包括大刘也是一样。
这让田蜜不得不对江玉镜生前的坏人缘感到刮目相看。
在大刘家里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田蜜只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看一眼手机上没有陆向东的来电或者短信,她干脆给田阳打了个电话,恰好田阳忙完局里的事情正打算回家,直接顺路拐去大刘家那里接了田蜜一起走。
田蜜给陆向东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和田阳一起回家,不用担心。
一直到田蜜进了家门,陆向东也没有回信息。
田阳他们那边的收获也不怎么样,熊奇始终都没有办法联络到,现场痕迹的结果也证明了他们之前的推测,凶手从进门的时候就戴了手套,所以江玉镜的家里没有刻意擦拭过的迹象,江玉镜本人的指纹大量存在于房中的各个位置,而客厅、浴室则有更多其他人的指纹,相信这与江玉镜家长期办补习班有学生来上课也有直接关系。
这些纷纷乱乱的指纹也给警察们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量,有估计就得有验证的过程,现场不同指纹的数量,看了就已经让人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田蜜把依旧悄无声息的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这才过去和等着她的父母一起吃晚餐。
田爸爸和田妈妈一直都有订阅报纸的习惯,对于晚报上登载的内容当然不可能没有看到,另一方面自己的儿女正巧负责这个案子,最近工作繁忙的程度也让二老对报纸上内容的真实性有了判断,所以这顿晚饭田妈妈做的尤其丰盛,似乎打定主意要达到“想要安抚他们的心就先安抚他们的胃”这样的目的。
饭间田爸爸有些担心的询问了一下田阳他们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又长吁短叹了一番时下新闻的真伪难辨。
聊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让儿女的情绪始终处于低气压状态,田妈妈开始岔开话题,聊起家长里短的事情来了。
“你杜阿姨的女儿,就是你小学时候的那个同班同学,你还记得么?叫什么来着,白雪对吧?”田妈妈对田蜜说,“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我今天刚刚听说呀,她离婚了!把她妈妈发愁的天天在家里哭。”
“离婚?”田蜜还没等表示惊讶,田阳先诧异的搭起话来了,“她不是和咱家田蜜同学同岁么?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婚啦?!妈,你不会又是道听途说的吧?”
“这种事情怎么好胡说!”田妈妈不满田阳的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一样,对田蜜说,“她不是去学什么艺术类专业了么!因为成绩好还跳了一级,考了个挺好的重点大学,那会儿她妈妈多开心啊!上了大学之后一直也没听说交男朋友什么的,结果后来考上研究生之后,忽然跟家里说,其实她一直在和自己的一个大学老师谈恋爱!那个男的也是教艺术类课程的,比白雪大了整整10岁,俩人据说爱的死去活来的,非要结婚,你杜阿姨虽然不甘心也没办法,就同意了。”
“既然感情这么好,怎么又这么快就离婚了呢?”田阳的好奇心被田妈妈的八卦给勾出来了。
“还不是那个男的在大学里头,身边成天各种环肥燕瘦的小姑娘围着,就背着白雪偷偷的和别的小姑娘勾搭上了呗!被白雪知道了,闹脾气,那个男的干脆手一甩,离婚俩字一丢,人就跑没影了。”田妈妈边说边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口气,“这年头啊,风气不好!尤其是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男人,更得小心!”
她的话说完,田阳兄妹俩倒是谁都没开口,因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了,田妈妈这是在挖坑等着田蜜往里面跳呢!
田蜜打从田妈妈和自己主动聊起她朋友家孩子的婚事那会儿开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是应验了自己的猜测。她现在满心里还惦记着陆母找陆向东出去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哪里有心情配合母亲把这戏唱下去。
而田阳,多半是怕给妹妹添堵,索性也不吭声了。
田妈妈等了半天,看没有人主动接话,只好假装随意的一边朝自己碗里夹菜一边问田蜜:“那个谁,他在学校里面的学生人缘好不好?”
“谁?”田蜜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田妈妈剜她一眼。
“这个问题,我就有点不好回答了!”田蜜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陆向东这个人,在学校里头听说因为学术上面的优秀表现,加上一定程度的个人魅力,特别受学生欢迎,我亲眼见过有个女生为了让他能担任自己专业某门课程的任课老师,鼓动同学投诉当时任课的那名老师,好达到让学校换人的目的。”
田蜜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着母亲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然后才不急不忙的把话说完:“但是他虽然很受学生的欢迎,也有很多女学生青睐他,但是很少有人敢和他亲近,因为他这个人的个性很特别,除非他觉得欣赏你,想要亲近你关心你,否则就算谁对他掏心掏费的付出,他也会置之不理。”
“这个我作证!”田阳这才找到适时的开口机会,“陆向东还真是那种,轻易很难和人亲近,但是一旦接纳了谁,那也绝对是没有花言巧语,实打实的那种可靠人士!而且还挺懂得爱屋及乌的!过去和我也就是见面点一下头就算打招呼的交情,现在借了田蜜的光,对我这个准大舅子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升温啦!”
田妈妈对田阳关于“准大舅子”的称呼有些不爽,抿了抿嘴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对田蜜说:“多留心点儿总是好的,知人知面难知心。”
田蜜点点头,虚心的接纳了母亲的提醒。
吃完饭回到房间,田蜜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一条陆向东发来的短信,告诉田蜜他已经回到家,不用惦记。
田蜜赶忙打电话过去,陆向东那边没有人接,反复几次,都是一样。
这个家伙不是说已经回到家了么,怎么还不接电话!田蜜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田蜜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陆向东打来的,田蜜连忙接起来,劈头盖脸的先抱怨上几句:“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呢?发来一条短信说回家了,电话却怎么打都不接,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心里很担心啊!”
陆向东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然后才说:“下楼来吧。”
“什么?”田蜜愣了。
“下楼来,我在楼下呢。”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田蜜心里忐忑的想,连忙拿了钥匙走出房间,和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田阳嘀咕了几句,就匆匆开门跑下楼去。
陆向东的车子果然早就已经静悄悄的停在田蜜家楼下,田蜜连忙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顾不得上车坐好,先不安的问:“你还好吧?怎么会突然跑来?和你妈妈谈的怎么样?”
“先别问这些,给我讲讲你今天去见大刘的儿子的事情,还有那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陆向东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田蜜,并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那些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回头再说嘛!”田蜜心里头惦记着陆母忽然跑来的事,没心思给陆向东讲案情。
“和是不是紧要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听你讲事情给我听。”陆向东坚持。
田蜜听了这话,心里头悲喜交加,一方面觉得心头热热的,另一方面也明白,陆向东母子俩的谈话一定让他很不好受,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表露出内心的痛苦,唯一的征兆就是,当他感到受伤的时候,在自己面前便会抛开一贯的独立,变得依赖起来。
田蜜便滔滔不绝的把在大刘家的经过,甚至晚上回家晚饭时聊天的内容都给陆向东讲了一遍。
当陆向东听完田蜜转述的田妈妈给女儿的那句提醒,脸上终于重新有了一丝笑意。
“看样子,我老妈把你当成高危人群,让我对你小心一点,你还挺高兴的?”田蜜故意逗他。
陆向东认真的点了点头:“与己无关的人或者事,无论好坏,都不会在乎,她会让你留意我的情况,说明她已经开始把你和我当做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来看待了。这是接纳的预兆,的确值得我感到高兴。”
“今天,你们谈的怎么样?她还起诉么?”田蜜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向东摇摇头:“不起诉了。”
“真的?太好了!”田蜜差一点高兴的从车座上跳起来,可是她发现陆向东的表情里并没有多少喜悦,这才意识到,以陆母的一贯作风,不可能这么好心的主动撤销诉讼,“不对,她应该还提了其他条件了是不是?”
陆向东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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