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来说,死亡从来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活下去是很有必要的。带着尊严和责任活下去,就更有必要了。
有时候,死亡可能比活着更绝望。因为死亡会剥夺你的全有权益,让你失去所有的选择,变成被动的行尸走肉。
她凝视着我,似乎是想把我看穿一样。“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是活人,为什么你可以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死过!
因为我死过,所以我知道活着真的很好。但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和她诉说关于你过去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死了。而孩子还活着。你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他是你生的,你于他有恩,你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亲人,但不能成为他生命的主导者。所以你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生死。”
“不要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只要我们母子俩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你走吧,别再来这里了。”她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打算让我带走他。
我怎么会走?
要是我愿意走,又何必还要来这里?
我抿了抿嘴唇,还在做最后的坚持,“孩子给我,天快亮了,天亮之后他如果不能回到身体里,最坏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你以为你很伟大?孩子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很是质疑我的话,态度还是一样的强硬。“我不会给你的。你别想骗我了。他离开我以后根本也活不下去。既然这样,还不如和我一起死。至少我可以看得到……”
我有些动怒了,声音也沉了下去,“你这个想法真的很自私。你没有权利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带走他。你害怕他委屈,害怕他受罪,所以就以这个理由带走他?本该是伟大的母爱也因此变得虚假了!我的意思你是没有听懂的吧?他和你是不一样的,他的魂魄散开了,如果天亮后没有复合,那么他就会魂飞魄散。比死了更糟糕。你真的狠心?”
她没有出声,但是搂着孩子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眼底还是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挣扎被我捕捉到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好了态度说,“我没有孩子,但是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心。你害怕自己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活在人世间,所以你想带走他。你的爱很伟大,但是表达的方式错了。哪怕最差的一种方式。送去孤儿院对孩子都是一种幸运。如果你愿意相信,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这个国家的孩子。让他活着,他会感激你的。”
“可是……”她还是有所顾虑,眼底的神色徘徊不定。
“那这样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让孩子跟我一起回去?”
她咬了咬牙,眼圈红了:“送去给他爷爷奶奶,你想办法,让他爷爷奶奶接纳这个孩子。只有他们接纳这个孩子,我才真的会放心。毕竟孩子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我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问,“为什么你活着的时候不去做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