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之没有出声。
“宿主大人~”零号把声音压得更轻了些, “您~睡~着~了~吗……”
苏锦之:“……”
苏锦之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零号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都是一副天真小可爱的模样,可是上个世界最后的那一幕完全颠覆了它在苏锦之心中的形象认知。
想了想,苏锦之还是回答道:“没有。”
他的嗓音还很哑,夹杂着无法忽视的低落。
零号听见苏锦之的声音后轻轻松了口气, 愧疚道:“宿主大人对不起喔, 刚刚弄痛您了。”
“没事。”苏锦之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零号说:“可您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难过。”
“是有些难过。”苏锦之没有否认。
零号又问:“是因为我弄疼您了吗?”
“不是。”苏锦之睁开眼睛, 望着输液管滴壶里一滴滴坠下的透明液体, 声音更哑了,“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
“宿主大人您恢复一部分记忆了啊!”零号很兴奋, 为他感到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
苏锦之听着零号的欢呼,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止是一些, 他几乎快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但伴随而来的愧疚和自责, 却沉重得令他无法呼吸。
一号听着苏锦之和零号已经能够平静的对话了,觉得他应该冷静下来了,再次出现道:“冷静点了吗?”
苏锦之“嗯”了一声。
一号说:“我把材料整理好了, 现在传输给你, 你自己梳理一下。”
一号话音一落, 苏锦之脑海里就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图片和数据, 但这些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包, 而是被层层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曾经被他遗忘了的过往。
人类从远古的时候就一直向往着浩瀚的星空,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触摸到这些漂亮的星星,但是这些漂亮的星星上却藏匿着无数的杀机,飞向天空的旅程也是那样的漫长和危险。
一粒小小的病菌,一颗微不足道的陨石,甚至是一个小数点的计算错误,都能随时终止这段没有返程的旅行。
而这些问题的源头,都是因为人类的脆弱的身躯。
在苏锦之还小的时候,人类还是能够生活在安全层外的,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他们生活在北冰洋的天文观测台附近,他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姜月。
但那个时候,姜月在他的记忆中不过是一只随手救下的外星异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父母死后,他按照父母的遗愿,加入了“神祗”计划研究所参与抗体疫苗的研究。
而那个时候,黑石荒漠已经将地球变成了半个废墟,严重的大气污染让人们只能生活在被隔离防护罩保护的安全层里。
寂静和荒凉在这个星球上蔓延,每个人知道,这颗星球已经不能居住了。
移民迫在眉睫。
可是那时的抗体疫苗只进行了一半,没有疫苗,人类就无法抵御外星病菌,而苏锦之比任何人都希望疫苗赶紧研制成功。
因为他和姜月相爱了。
但姜月偏偏是个外星人,他的身上都是外星细菌,他想要和苏锦之见面,就必须得穿着严密地隔离服,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隔着厚重的玻璃用对讲机和苏锦之说话。
苏锦之每次见他脸上是笑着的,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急,他甚至将所有的休息日和假日都用来研究和改进疫苗,只希望他和姜月下次见面时不会那么麻烦。
终于,第一代抗体疫苗被研制出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接受了疫苗种植,除了少部分对疫苗中某些成分过敏的人。
然而,苏锦之偏偏就是那会对疫苗过敏的人——他是疫苗的研制核心人员之一,可是他研制出来的疫苗自己却不能用。
他只能看着那些在排异反应过后,可以在不穿防护服的情况下与外星人接触的人们去了新的安全层生活,在那里没有任何人会穿防护服,他们可以自由的握手、拥抱、亲吻,物种不再成为阻碍他们交流的屏障。
而苏锦之只能继续留在老的安全层里,继续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和姜月见一次面。
那个时候,苏锦之第一次提了分手。
姜月没有同意,他的上司和同事们也不同意,纷纷劝他好好和姜月在一起。
他和姜月谈恋爱的事实验室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那时候他的同事还整日拿他们两个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约会的事出来开玩笑,可是当他说要分手,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恋情时,那些人却都跳出来劝说他了。
苏锦之那时以为同事们是在关心他,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垂涎于姜月的基因序码。
第一代抗体疫苗出现后,地球就加入了银河系联邦,渐渐地,开始有一些外星生物来地球上旅游,地球联邦也鼓励能与外星人接触的那一部分人类与外星人恋爱通婚,能让外星居民留在地球上居住的人类还能获得补贴和奖励。
地球联邦甚至还出台了新的婚姻宪法保证通婚人群的利益,但是那看似正义的法律之下,却潜藏着最卑劣的邪恶。
姜月很特殊,他不是银河系的物种,每个来地球上的外星旅客都有身份凭证,上面记录着他们的身份和母星的各种资料,姜月是他们星球,唯一一个到银河系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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