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淮昼现在把这个问题单独拎出来, 还是在他们两个做完之后问,苏锦之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我有时候总觉得你什么都懂……”淮昼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喃喃,湿热的吐息弄得苏锦之有些痒,但是他听到淮昼的话后就僵住了身体, 难道淮昼觉得他的巨婴人设崩了吗?
不过淮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他自己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很低地说道:“但我又希望你什么都不懂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就是含在嗓子里发出的, 即使苏锦之和他贴得如此近,不细心凝听的话也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淮昼稍微放开了他一些, “她说, 遗忘是大脑最温柔的保护。”
这句话如果放在苏锦之自己没有失忆之前, 他或许会表示赞同,起码不会反对, 因为有些太过痛苦和绝望的记忆, 确实是忘了比较好, 但是记忆是不能选择的。
很多时候你想要忘记的东西怎么也忘不了,而你拼命想要记住的东西,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都不会再记得自己曾经想要记住它过。
被遗忘是比死亡更令人难过的事。
苏锦之转过身, 望着淮昼的眼睛反问他:“可是记忆是不能选择的, 如果不小心连想要记住的事也忘了怎么办呢?”
几乎同样的疑问句, 淮昼也曾经问过他的母亲。
直到今天,他也不会忘记她的回答:“如果有一天我也忘了你,你就忘掉我,不要再记得我。”
可是她能够忘掉一切,他却不能,也做不到遗忘和无视自己的母亲。他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现在他懂了,可是他尚且不能选择自己的记忆,没有权利去遗忘的少年更不能。
然而淮昼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所以我觉得她说的话不对。”
至于为什么不对,淮昼并没有说,苏锦之问他:“如果什么事情我都记得,那我是不是没有最温柔的保护?”
“没有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之觉得淮昼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不坚定——换句话来说,他在犹豫和迟疑。
于是在夜深淮昼睡着之后,苏锦之把任务进度板调出来看了看,淮昼的进度值已经过了80,但是没有满,而且他的支线任务是帮助原身获得自由,这个任务理论上上应该是在离开城堡之后就算完成的,但是它的进度还是(0/1),没有任何即将要完成的迹象。
苏锦之研究了好一会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他这下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转过身想要看看淮昼的脸。他亲爱的那张脸又俊又帅,睡不着看看也是好的。
然而苏锦之一转头,就看到淮昼鼻子里有什么黑黑的东西溢了出来,很快就顺着他的脸侧滑到了枕头上。苏锦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有些黏腻温热,而这个时候,月光刚好穿破云层飘进屋子里,在一片银色的隐光中,苏锦之看到了鲜红的颜色——那些黑色的东西是血。
“……淮?”苏锦之的心脏刹那间就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几乎停滞了跳动,他下意识地去推着淮昼的肩膀,然而淮昼过了几乎一分钟才稍微清醒一些。
“怎么了?”淮昼撑着床榻想要起身,刚问出这句话他就发现了自己不对,用手摸了摸鼻子底下湿热的液体。
苏锦之递给他几张面纸:“你在流鼻血。”
“我去洗洗。”淮昼接过纸捂着鼻子,下了床朝浴室走去,苏锦之也想跟着他过去,却被他拦了下来,“你在床上待着吧,我把血洗了就回来。”
苏锦之坐在床上,整个人还有些怔愣,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淮昼都从浴室回来了,他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
淮昼见他这样就笑了一下,以为少年没怎么见过血被吓到了,坐到床上去搂他:“只是流鼻血而已,可能最近吃热了。”
“……是吗?”
“嗯。”
苏锦之还是有些不信,因为淮昼刚刚睡得太沉了,完全没有一个杀手该有的警惕,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处境根本算不上安全。
但是淮昼却坚持他没有任何事,只是吃热了才会流鼻血。
苏锦之努力去相信他的话,就算他不信也没有办法,他又不懂医术,也不可能提议让淮昼去医院看看,而且他们这几天吃的东西都是烧烤之类确实很热,淮昼的身体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什么理由去怀疑淮昼的解释。
不过淮昼也就那个晚上流了鼻血,其余的时间里都没事,于是苏锦之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和淮昼又陆续去了几个旅游点,玩得不亦乐乎。
零号不像一号那样会时刻出来督促他做任务,基本上如果苏锦之没有需求,它是不会主动出现的,所以苏锦之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有一种和淮昼尽情放松游玩的感觉。
很快,他们做的旅游地图就走完一半了。
与此同时,巴特那边也把淮昼的资料查了个大全。
灰色的眼睛非常少见,只要找对了方向,就很容易找出真正的谜底,但巴特是真的没有想到,淮昼竟然就是去杀他儿子吉米的那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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