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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谢妙惊奇的是, 假期结束返校后,一直避她如蛇蝎的跟班三人组居然主动找她讲话了!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谢妙上上下下把她们打量一番:“干嘛, 突然记起我来了?”
三人你推我一把我拽你一下,一副有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谢妙见她们如此纠结,问道:“还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啊。”
“等一下妙姐!”
叫住她的是姚子璇,谢妙停下后,姚子璇咬着嘴唇, 看看蔡玲又看看刘姗姗, 两人都不着痕迹地冲她点头,她看着谢妙,小心翼翼地问:“妙姐, 你元旦假是不是跟那个肥……那个邬倩倩,一起去逛街了?”
“是啊。”
姚子璇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再看看,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谢妙双手叉腰:“怎么了?我跟谁出去逛街,还得征得你们同意?再说了, 你们三个那天是看到我却没跟我打招呼?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直把三人吓得连连摇头, 说起来那天她们三个结伴出去的时候也很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叫妙姐, 但这个电话三人谁都没敢打, 而谢妙不在, 出去玩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天三人组也没逛多久, 结果却碰见了谢妙跟邬倩倩!当时她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结果根本没有看错, 妙姐真的跟那个邬倩倩玩到一起去,不带她们玩了!
失去主心骨的三人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回去难受了好几天,这才商量着开学了来问谢妙,是不是真的不管她们了。
谢妙说:“是我不管你们的,还是你们不给我管的?我之前是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许再去找邬倩倩的麻烦,你们三个把我的话放心上了吗?我平时找你们说话,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怎么,我会吃人?现在看到我跟别人玩了,不理你们了,你们又急了?干嘛,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啊!”
“不是的妙姐!”
“妙姐绝对不是这样!”
“你误会了妙姐!”
三人一人一句,谢妙哼了一声:“我误会了?那你们三个想要怎样你们说啊!说个我满意的答案出来啊。”
跟班三人组向来都是以她马首是瞻,这会儿嘴巴笨的要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谢妙积威甚深,三人向来听她的听习惯了,脸上都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来,谢妙见状,转身就走。
“妙姐!”
“妙姐别走!我们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是啊妙姐!妙姐你别不理我们啊!”
前段时间三个人一直躲着谢妙,就是怕谢妙叫她们跟着一起学习,而且现在的妙姐都不跟她们一起玩了还不算,居然在外面还有了别的跟班!这怎么能行?!
谢妙听了,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转过身的时候表情却还是很冷淡很严肃:“哦,是吗?真的什么都听我的,我叫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是是!”
“对!”
“没错!”
“好啊。”谢妙拍了下手,“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废话不多说,寒假到我家来补课吧!”
跟班三人组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裂了,仿佛没听清楚谢妙在说啥,结结巴巴道:“不是,妙姐,你、你刚才说了啥?能不能再说一遍?”
“不来啊,那也成,反正邬倩倩是要来的。”谢妙耸肩,“你们不来也好,我正好专心辅导她一个人,行了,就这样了啊,我先走了,还有卷子没做完呢。”
“妙姐——!!!”
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唤,跟班三人组是真的怕了,妙姐要是真的不管她们怎么行!
“我们去!我们去还不成吗!”
“我可不强求啊。”谢妙说,“到时候可别什么都赖到我身上,说是被我逼的。”
“不强求不强求,我们可自愿了,其实我们一直都特想跟着妙姐一起学习,真的!”
“是吗?”谢妙问其他两个,得到剩下两个点头后,嘴角微勾,“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做好了计划表,到时候我发到你们手机上,可别跟我说没空啊,你们知道的,我这人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了,你们要是敢骗我……呵。”
这一声呵,吓得三个人抖得像个簸箕,大气不敢喘一下。
谢妙满意地走了,留下三个命苦的人。
离期末考试只有一个星期,谢妙还没有闲工夫花在别人身上,这一个星期她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在学习,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恨不得连厕所都不上了,系统头一回看到她这么拼命,而且还是不需要鞭策的自觉拼命,内心颇感欣慰,还夸了谢妙两句。
谢妙不理它,如果说之前的她迷恋宿怀安,想要得到那个人的目光,那么现在,她不再那样渴望了,关于早恋这种事,都不需要系统多加制止,谢妙自己心里就有了变化。
第一次在校长室,因为被人怀疑成绩的真实而与宿怀安共处一室时,谢妙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少年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不,或者说,他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天生高贵优雅,难以接近,轻轻松松就能拥有别人拼命都得不到的东西,而那些,都是谢妙不曾拥有的。
师长的夸赞,同学的追捧与崇拜……这些,谢妙都不曾拥有过,在遇到系统之前,她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孩子以后肯定没出息。
起先是爷爷奶奶这么说,后来大姑大伯也这么说,再后来,似乎连爸爸妈妈也默认了“妙妙没出息”这个真理,没有人会对她抱有希望,没有人会来教育她引导她,因为她已经坏的无可救药了——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其实,是很嫉妒宿怀安的。
嫉妒他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嫉妒他能够拥有一切却还云淡风轻,嫉妒这个被命运眷顾的天之骄子。
她不甘心,她想要赢。
她想要……成为跟那个少年一样——不,是比那个少年更加光明耀眼的存在!
系统完全不知道谢妙在想什么,谢妙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她觉得好像太自大了一点,毕竟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她是根本不可能考得过宿怀安的。
因此期末考试开始的时候,她再三叮嘱系统:“如果我没有跟你求助,你千万千万不要给我答案哦!”
系统:【放心吧宿主,你不求本系统,本系统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的。】
谢妙哼了一声。
这回期末考试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整个年级彻底被分散,谢妙和宿怀安也不在一个考场,但巧合在于谢妙跟邬倩倩居然分在了一起,邬倩倩看到谢妙显然非常高兴,谢妙跟她说了声好好考试,邬倩倩紧张点头,然后抱着古诗句小册子背起来。
第一场语文,谢妙完成的相当轻松。
很奇妙的是,在她跳完那支飞天舞,成功获得满堂彩惊艳全场之后,谢妙发觉自己在做语文的文本阅读题目时,隐隐约约有了开窍的感觉,不再像从前那样感受不到文章的中心与主题还有某句话的意义了。
她不知道这种奇妙的改变是为什么,但好处是她在做题目时更加的游刃有余。
不过邬倩倩好像考得不怎么样,她很沮丧,说是名句默写有两个明明背过了却把字给写错了,并且一直沉浸在这种失落与沮丧里,甚至都忘了要准备下午的考试。
谢妙见不得她这样,凶巴巴地吼了一顿,邬倩倩顿时就老实了。
系统:……
谢妙生怕被扎,对系统说:“我可不是故意要凶她,你看到了啊,跟她好声好气说话是没有用的,越安慰她越自怨自艾,吼两句立刻听话了,是不是?”
虽然系统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谢妙全程都是自己答的题,甚至连提示都没有问系统要,考完后她问系统:“你说我能考第几——算了,你还是别说了,等成绩出来我就知道了。”
系统道:【本系统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宿主。】
谢妙用力一哼,对于即将到来的寒假,她压根儿没什么期待,反正跟平时一样,就是学习呗……哦不,还有跟班三人组跟邬倩倩,虽说邬倩倩是她要帮助的第一个人,但谢妙还是对跟班三人组感情更深一点,顺势就把三人捎带上了,当天晚上她就给三人组还有邬倩倩发了时间表,表明给她们两天的时间准备学习用具,两天后开始补课,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缺席。
期末考试的成绩要在三天后出,三天后全体学生还要返校一次,领这个学期的成绩单跟素质报告书,而且这个素质报告书是需要家长签字的,比如像孙航这样的,就从头到尾苦着一张脸,想必回家又要挨一顿揍,谢妙心里暗爽,这段时间她可没忘记那位有着蒲扇般大巴掌的孙爸爸,常常把孙航的所作所为告知对方,孙航想必要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好年咯~
返校那天一大早,虽然规定是九点钟到校,但谢妙还是五点半就醒了,她深吸一口气,小花弟弟发觉主人醒了,喵喵叫了两声,谢妙顺势摸了摸它肚皮上的毛毛,小花弟弟立刻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谢妙难得没有醒过来之后就起床,而是翻了个身,夹着小花猫的前肢把它举起来:“你说,姐姐能不能考第一呢?”
她是觉得期末考试的卷子不难啦,每一题她都会做,而且许多相似的题型她在系统时间里都刷过,为了这次考第一,谢妙数不清自己在系统时间里待了多久了,就跟系统说的那样,历史轨迹中的她因为想要得到宿怀安,做尽了无法挽回的坏事,但人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她始终求而不得。
现在,谢妙将这份渴望放在了成绩上,她执着起来真是相当可怕,不管是遍体鳞伤、粉身碎骨,都一定要达成目标。
有时候谢妙那股子冲劲儿,系统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太多太多的人一生碌碌无为,并不是真的没有能力,只是无法下定决心去付出努力,谢妙却能跳脱这个平庸的圈子,可以说谢妙有今天,系统的确提供了不少便利,可她自己的认真跟勤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就是,能再温柔一点、懂事一点就更好了。
来日方长,它相信宿主会慢慢变好的。
返校不需要穿校服,谢妙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后还是爬了起来,先洗漱晨跑,然后吃早餐,吃完早餐还不到八点钟,她今天肉眼可见的紧张,连谢爸爸谢妈妈都看出来了。
两口子对视一眼,最终谢妈妈小心地开口问:“妙妙,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面对妈妈的关心,谢妙身体僵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没有。”
谢妈妈有些失落,女儿从来不像别人家的小姑娘爱撒娇,她们母女俩之间也一直都是淡淡的,她想要靠近又不得法,看着女儿越来越不听话,心急如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女儿懂事了,却更不愿意亲近他们了,以前至少问他们要钱要吃的,现在除了必要,基本一句话都不说,谢妈妈心里难受啊。
谢妙不想在家里再待下去,起身跟父母道了谢说了再见,回房间拿了包就出门了,谢妈妈谢爸爸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谢妙冲他们挥挥手,下楼去了。
结果到了小区外面看见邬倩倩,谢妙惊奇道:“我不是跟你说今天早上不用等我?”
“我不知道你几点走。”邬倩倩傻笑两声,“我想等你。”
谢妙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几秒后丢下一句随便你,自己率先迈开步子。
邬倩倩连忙跟上去。
到了学校,红榜还没贴,谢妙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她对自己挺有信心,也没遇到不会做的题,但总是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就是她感觉错误,其实题目更难,是她大意了?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半,学校里来的人不多,估摸着红榜一会儿也该贴了,谢妙正想去教室,远远地就被一楼办公室的数学老师看见了:“谢妙!谢妙过来一下!”
“老师叫我,我先去了。”
“好。”邬倩倩笑得还是很傻,“妙妙加油!”
谢妙看了她一眼,朝办公室走过去,很多时候老师们都喜欢在一楼办公室做事,因为方便,不然上上下下跑五层楼太受罪了,谢妙一进去,焦老师就看见她了,冲她笑。
焦老师这一笑,谢妙心里的不安便瞬间消散,她知道自己必然考得很好,否则焦老师不会这么开心。
于是谢妙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这次考得不错,帮我把这个素质报告书抱到教室里去发了,等会儿学校还要开个表彰大会,不许偷跑听见没?”
谢妙乖乖点头:“知道了。”
她顺势朝焦老师办公桌的电脑屏幕看去,上面正是年级排行的表格,她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名次——仍然是第一,总分是1030。
真的是第一!
谢妙心里瞬间炸出了花儿!她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但是往下一看,却发觉第二名并不是宿怀安,再往下看,发现宿怀安掉到了第七名,980分整。
从高一到高二,满分1050,宿怀安从来没有跌过一千分,每次都是与满分差个十几分,这些分数据老师说,大部分都是扣在语文上,宿怀安跟谢妙有点像,谢妙是回答不好需要理解的题目,他则是回答不好与情感有关的题目。
见谢妙盯着成绩看,焦老师知道她在看啥,叹了口气:“这宿怀安不知怎么回事,语文卷子七十分的作文,一个字也没写!”
所以说,这980分除去作文外,他已经拿到了全部的分数吗?
谢妙前一秒还狂喜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原来这个第一名也不是她自己考到的,如果宿怀安写了作文,只要不跑题基本上都能有五十分,那就跟她是一样的分数了。
而且他只要写作文,肯定不会只拿五十分。
谢妙忍不住抿着小嘴,“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系统说:【恭喜宿主靠自己考到了第一名!可见这无数个小时的汗水与心血没有白花,希望宿主再接再厉不要骄傲,向着更高的山峰攀登!】
谢妙不高兴地说:“这根本不算是第一名!宿怀安是没写作文,他如果写了作文,肯定他是第一名!”
她越想越气,明明自己已经非常拼命非常努力了,凭什么还是考不过那家伙?!难道是她还不够用功?
“五宝。”谢妙突然严肃地喊系统,“我决定了,我的午休时间跟睡眠时间通通不要了,麻烦帮我安排上。”
系统求之不得:【没问题。】
谢妙咬牙,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考过他!一定!
也因此虽然考到了第一,但谢妙的好心情已经彻底消失了,她抿着嘴,面上没让人看出一分一毫,心里却跟猫爪挠的一样难受,为什么宿怀安不写作文?为什么他不考第一?为什么那七十分他说不要就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的疑问占据了她的脑海,以至于她都没有心思再去做别的事情,就连表彰大会上去领奖状拿奖学金都心不在焉的。因为只有前三名才有奖学金,这次考了第七名的宿怀安并没有上台,说实话不仅是谢妙,就算是高二其他同学也都很惊讶,因为无论是谢妙还是宿怀安,他们考第一的时候都是一骑绝尘,把后面的人甩开一大截,因此前十名的分数都是咬得很紧的,甚至第八名第九名只差了一分,可那是宿怀安啊!他居然是第七名!
宿怀安对自己的名次却是不喜不悲,表情平静而淡然,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表彰大会开完后学生们回到班级,开始选填下学期的科目,是学理科还是学文科,从这一刻开始就要决定了。高二下学期开学前就会按照人数意愿及分数分班,谢妙理所当然选了理科,可惜的是下学期就不一定是焦老师带她了。
选完了科,寒假正式开始,学生们一路欢呼离开校园,谢妙却站在自己班门口没走,孙航经过的时候还故意吓她,被她打了一巴掌,嬉皮笑脸的走了,谢妙幸灾乐祸的想,笑吧笑吧尽情的笑吧,回家看孙叔叔不打死你个不孝子!
谢妙让邬倩倩先走,因为她很坚持,邬倩倩只好先回家,谢妙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等——宿怀安没考好,作文一个字没写,老师是肯定要找他谈话的,所以他会在最后才出来。
果然,等宿怀安拿着书包到一楼的时候,校园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宿怀安!”
听到有人喊自己,宿怀安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谢妙气势汹汹朝自己走过来。
他记得她。
很干净的一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有点像他小时候那个布娃娃,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拿着凶狠的外表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少女跑到他面前,白里透红的脸蛋微微沁出一层香汗,五官精致美丽,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你为什么不写作文?!”
问得相当理直气壮,好像人家必须回答她一样。
系统:【礼貌!礼貌!】
谢妙充耳不闻,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为了打败他,她学得头晕眼花,哪怕在系统时间里不会疲惫,也学到了想吐的地步,为的就是期末考试跟他一较高下,结果这个人居然作文一个字都没写!太过分了!
那是区区七十分吗?!
那是谢妙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依不饶的抗议!
少女的眼睛非常清澈,黑白分明,因为眼珠又黑又圆,所以显得灵气四溢,此时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正迸发着怒火,像是要把宿怀安的灵魂都燃烧殆尽。
他看着她,薄唇微启:“为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