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的海风徐徐吹着, 正是阳光明媚的午休时间,沙滩上没有太多人。
  在一处较为僻静的沙滩上。
  远处是碧蓝的大海,细腻的沙滩绵延到很远, 有高大的棕榈树种植在沙滩后方的堤岸上, 棕榈树下放着不少太阳伞和长椅, 长椅上零星有一两个人在闭目休息。
  海风呼啸的吹着,四周只有海浪不断扑向沙滩的声音,中午的日头太烈了, 这里本就是当地人休闲的沙滩,此刻更是没什么人在。
  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t恤的人沿着堤岸走到台阶前,他顺着台阶走到沙滩上。
  年轻人走的不是很稳,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直到走上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年轻人才算站稳了身体。
  戴着大大的沙滩帽的费奥多尔有些虚弱无力:“啊, 这太阳太烈了。”
  海风吹过他瘦弱的身体,他慢吞吞地朝着不远处一个个用绳子缠起来的漂浮球走去,那是游泳用的警告线。
  漂浮球的一部分延伸进入大海, 另一部分横在沙滩上。
  费奥多尔走到其中一个长串的漂浮球前, 他找了找, 果然在一个漂浮球旁边凹进去的沙坑里找到了一只乌龟。
  这乌龟中暑了。
  嗯,当然是故意晒中暑的, 毕竟伊万也要防止乌龟自己跑掉嘛。
  费奥多尔笑了笑, 他拿出一个黑袋子, 将乌龟塞进带子里。
  然而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间, 开枪的声音突兀响起。
  砰——
  费奥多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倒, 手里的黑色袋子也飞了出去。
  他被狙击了?!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 费奥多尔勉力扭头看去。
  他背后居然站着赤松流!
  赤松流脖子上挂着耳机, 里面还能隐隐传来战斗的声音。
  他穿着花色沙滩上衣和白色短裤,手里甚至还拎着一个太阳帽。
  此刻,赤松流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有烟冒出。
  费奥多尔:!
  “格拉斯尼……”
  费奥多尔嘴角有血落下,他的眼睛睁大,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赤松流,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赤松流举着枪瞄准着费奥多尔:“你抢了乌龟,那有一个问题,乌龟藏在哪里最安全还不会跑?”
  “正午的沙滩上,不仅没人,乌龟也跑不快,只会被晒中暑,很方便回收,对不对?”
  赤松流刚才那一枪射穿了费奥多尔的小腹,这一次他对准了脑袋。
  “你……”费奥多尔咳嗽了一声,身下逐渐流出很多血,他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你不在乎共喰。”
  只要杀了费奥多尔,普希金一定会识相地解开共喰。
  所以赤松流暗中找普希金,希望他延后解除共喰,其实是一个幌子。
  从一开始,共喰就没被赤松流放在眼里,与柯瑞派因的矛盾也是虚假的。
  赤松流真正的目的,是杀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他勉强对赤松流伸出手,手上沾染了鲜血,红的刺目:“明明,我才是距离你最近的人啊……”
  我知道你的愿景,我明白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我甚至只是想要得到证实而已,为什么?
  赤松流上前几步,他捡起了那个乌龟袋子。
  他依旧稳稳地用枪指着费奥多尔。
  赤松流冷漠地说:“你得不到答案的。”
  “并非我不告诉你,而是只要你一天得不到肯定的解答,也就得不到否定的解答。”
  “费佳,你有一颗感受痛苦的心。”
  “你扪心自问,在痛苦中绝望、并品味这绝望时,你是否快乐?是否享受?”
  费奥多尔的眼睛猛地睁大。
  赤松流看着眼前的人,神情变得复杂而奇异。
  “圣人因代凡俗受苦而成圣,费佳,你想要求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而是想要证明自己是神啊。”
  “你想要拯救这个腐朽而黑暗的世界,你越是深爱着人类、并想要拯救人类,就越憎恶身为个体的人。”
  费奥多尔追逐着赤松流,他追逐的真的是赤松流这个人吗?
  还是追逐着隐藏在赤松流体内的某些东西呢?
  “费佳,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一切之罪皆可得到赦免。”
  赤松流的位置背对着太阳,似乎有金色的光辉从他背后亮起,可这样一来,显得他整个人越发黑暗。
  他说:“我赦免你了。”
  “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
  费奥多尔的脸上流露出了由衷的欢喜。
  他大笑起来,身体的痛苦反而让他的思维越发清醒。
  “其实所有人都无罪可赦!”
  世间曾有神,而如今神明陨落,无人能得到救赎,也无人能被断罪。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人的一切利己行为皆可赦免,人皆无罪。
  他狂笑着陷入昏厥。
  晕过去前的瞬间,费奥多尔忍不住想。
  若果他真的死去,能死在格拉斯尼手中也是幸运。
  但若果他活下来了,那么……
  赤松流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飞出,直对费奥多尔的脑门。
  砰——
  然而下一秒,有什么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紧接着,赤松流猛地回神,他愕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外衣,带着白色帽子,他一手压着赤松流手中的枪口,另一只手抓着一枚子弹。
  浅海上停着一辆快艇,这个人应该是刚从海上疾驰而来。
  可恶,海浪太大了,他专注于和费奥多尔谈话,居然没注意海面有人来了。
  赤松流心思急转,他语气平淡地说:“请松开,我和他是私仇。”
  戴着白帽子的人定定地盯着赤松流,他说:“不,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哪怕是私仇,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理。”
  赤松流皱眉,他看向男人的眼睛,并轻易察觉到了此人的决心。
  言语是无法让这人退却的,那么武力呢?
  赤松流问哈桑爸爸:“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用急速抢下我射出的子弹吗?”
  哈桑的语气有些紧张:【不,沙滩的脚印不对,脚印印出后水流的速度太快了。】
  【要和他战斗,我恐怕要回收所有幻象!】
  赤松流心中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不远处的堤岸上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随即居然传来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住手!”
  赤松流一愣。
  紧接着中原中也从远处飞来,他从天而降,一脚提向白衣人。
  白衣人立刻松开压着枪的手,后退了几步。
  中原中也挡在了赤松流面前,他身上的共喰还未解除,看上去很虚弱,但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紧接着菲勒停了摩托飞速跑来。
  “住手,是自己人!别打!”
  赤松流:???
  白衣人:???
  菲勒跑过来,微喘着气说:“这是spw基金会的老板空条承太郎阁下,这位是港黑的干部k先生,两位都是我们马蒂勒的同盟。”
  “如果要打的话能先说明一下情况吗?”
  省的他们马蒂勒夹在中间不好做。
  赤松流一愣,空条承太郎?
  那个罗尼口中的【家里爷爷打过外星人,现在是孙子的老板打过吸血鬼】的牛逼人士?
  当时罗尼说空条承太郎的能力是什么来着?
  可恶!想起来了!是时间停止!!!
  这是什么扯淡的能力!
  怪不得刚才哈桑觉得脚印不对,原来时间停止了,所以沙滩上脚印踩出坑后水流快的不对劲。
  这根本没法打。
  临门一脚的失败,真是令人懊恼愤懑啊。
  可即便如此,只是一两秒的时间,赤松流就做出了极为理智的选择。
  赤松流松收起手枪,他扫了一眼还有一口气的费奥多尔,对菲勒说:“看在你的份上,中也的事情算还了。”
  这是说他给菲勒的面子,不继续动手了,同时菲勒庇护中原中也的人情也还了。
  说完,赤松流抓着中原中也的胳膊,转身朝着堤岸上走去。
  “哎?”菲勒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那么大一个人情就没了?他还有很多想法呢!
  中原中也也不明所以,他看了看赤松流,又看了看菲勒:“k先生?”
  与此同时堤岸有出租车开过来。
  原本被空条承太郎派到意大利考察乔鲁诺的广濑康一激动地跑下车:“空条阁下!您可算来了!”
  赤松流拉着中原中也与广濑康一擦身而过,直接坐进了那辆出租车里。
  赤松流甩过去一把钱,报了港黑最初的日料据点位置。
  司机大喜,他一踩油门,汽车呼啸离去。
  中原中也全程莫名其妙,他小声说:“怎么了?”
  赤松流靠在车座上,深呼吸几下总算平复了情绪。
  在成功的面前戛然而止,饶是赤松流心理强大,也要缓一缓。
  “……没什么,你身上的麻烦很快就会结束了。”
  赤松流将中原中也的手机还给他,顺便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下午15点,等我们到据点,收拾一下可能就16点了,晚上想吃什么?”
  赤松流笑着问中原中也,刚才脸上难看且压抑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他轻声说:“别笑了。”
  这笑容仿佛被强行压抑的火山,看着就令人心里发毛。
  赤松流怔了怔,他扯扯嘴角,闭上眼:“那我休息一会,到地方了叫我。”
  中原中也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懊恼。
  他还不够强,还不够……
  另一边,果戈里看着空无一物的斗篷,满头雾水。
  “噫?奇怪,我当时明明兜住他了啊!怎么不见了?”
  他的眼中闪过兴味的色彩:“是那片紫色烟雾有问题吗?真有趣!费佳看上的人果然有意思。”
  不过当果戈里给费奥多尔打电话时,却始终没人接。
  果戈里想了想,重新回到了里苏特的据点内。
  此时此刻,里苏特的人马已经被乔鲁诺打的怀疑人生,里苏特也终于领了迟到好几天的便当。
  据点里一片混乱狼藉,果戈里按照之前看好的位置,找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普希金。
  “醒醒。”果戈里叫醒了普希金:“我联系不上费佳,他好像失联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普希金打了个哈欠,他挠头,没好气地说:“失联了?”
  呵,又失联了。
  上次失联时发生了什么?哦,是格拉斯尼送费奥多尔去监狱了。
  那这次八成又是这样了,同样的剧情再度上演,普希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叫上伊万,跑路吧。”
  普希金一副老练的模样开始打电话:“先躲起来,反正很快费佳会自己联系我们的。”
  唔,这次又是格拉斯尼赢了。
  好吧,按照约定,普希金解开了共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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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强只是看到一个人要被另一个人杀死,伸出援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