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姐其实是想我们去救那些女孩的吧。”
盯着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 他们的心情有些复杂。
宁昭昭把冯姐留下的布条放好，拉了张椅子坐下, 开始翻手机。
看她那么淡定, 希里斯好奇道：“你不走？”
“我打算找一个外援！”宁昭昭笑了笑，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知道又在冒什么坏水, “你在这里等我, 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
“别管啦，很快就回来。”
话落, 宁昭昭快速跳到院顶, 踩着往前跑了两条路, 稳稳落在一个角落。
她取下背包, 看着上面挂着的三个boss娃娃陷入了沉思。
根据道具使用规则, 一个副本只能放出一个boss, 每个boss可协助24小时。
三个娃娃，选哪一个呢？
举着娃娃看了半天，默文突然往前一倒, 像是自荐般, 乖乖趴在她的手心上。
宁昭昭微微一笑, 把另外两个娃娃收好, 点了点它的脑袋：“就你啦, 默文！”
照着道具使用方式, 宁昭昭忍着痛把手指戳出一丝血珠, 涂在娃娃身上。
眼前的娃娃突然开始疯狂颤抖，抖着抖着冒出一阵阵白烟，缭绕的烟雾里有什么在逐渐升高, 凝聚成隐约的人形。
“昭昭？”烟雾还未褪尽, 她就听到默文有些发抖的声音。
“欢迎回来！”宁昭昭开心地张开手臂，高声欢呼。
等到烟雾彻底退散，默文红着眼眶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笑着。
他喉头滚动，抱了抱宁昭昭，声音轻-颤：“我以为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那天之后，你去哪里了呀？”想到第一个副本的结局，默文放弃了许愿自救的机会，反而为她许了一个多余的愿望。
每每想到，宁昭昭的心里就很难受。
现在看到他没事，她也放心了。
默文笑了笑，抬手整理了一下她有点凌乱的碎发：“都过去了，没事。”
“好不容易见面，就需要你帮忙。”宁昭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能帮到昭昭的忙，是非常开心的事！”他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眼神一如既往地宠溺。
可宁昭昭却觉得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默文有点变化，具体是哪儿变了，她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那双眼睛看她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温柔，却隐隐缠绕着一些陌生的情绪。
他似乎不想谈论宁昭昭那天离开之后的事，转移了话题，问了下她遇到的麻烦，以及现在的处境。
大致了解清楚情况后，默文坚定道：“昭昭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完成任务的！”
“谢谢你，默文。”宁昭昭笑着看向他，突然笑容僵住，想起还有个人在冯姐家里等她。
带着默文回去，希里斯正坐在院子里，乖巧地等待她回来。
看到她身后的男人，希里斯的防备心瞬间竖起。
来人穿着一身医生制服，黑色长裤，皮鞋，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斯文俊秀。
“是我请来的救兵，他会帮我们的，”宁昭昭把默文领过去，激动地介绍，“他叫默文。”
“这村子里哪儿来的医生，你唬我？”
“刨根问底可不是好习惯。”默文笑着提醒。
默文的出现确实不好解释，宁昭昭也不想让希里斯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道具，马上僵硬地转移话题：“默文，这个是希里斯，是我……搭档啦！”
“搭档啊？”默文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昭昭的搭档，应该不差。”
希里斯一脸怀疑人生。
他居然成了宁昭昭的附属品？
因为她，才显得他不差？！
虽然心里有点不平衡，可他要是反驳，不就让宁昭昭难堪？
两个男人暗暗用眼神交战了一番，都没有做声。
“昭昭！”院子外传来呼喊，一群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出事了！”
喊声急促慌张，默文眼色一沉，袖口掉下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
站在不远处的希里斯注意到这个细节，眉头一跳，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宁昭昭注意到默文的紧张，笑笑说：“是自己人，我的队友。”
绷紧的身躯放松，默文手指灵活一翻，手术刀重新藏回袖筒里。
“出什么事了？”
“一大群村民涌出来，都拿着武器，感觉像是来抓人的，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荣均跑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余旭岩和翟书辛。
没看到孟晟和危心月、丁禹行。
估计事出突然，他们没办法立刻会合。
“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躲。”宁昭昭还不确定冯姐出了什么事，村民的行为也很古怪，能避一避也比迎面直击好。
背上背包，她领着默文加入荣均他们，开始在乱糟糟的乡间小路穿来穿去。
可现在路上的村民太多了，无论他们往哪个地方转弯，都能碰个正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人这么多！”荣均精神高度紧绷，连续绕了几个路口后，心力交瘁地靠在墙上喘气。
他视线一斜，看到画风完全不同的默文，这才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是谁啊？”
“他叫默文，”宁昭昭介绍道，“是我朋友，来帮忙的。”
“朋友？”
荣均仔细打量了一阵，半信半疑，压着声音小心问她：“可靠吗？”
似乎怕默文听到，他故意遮住了嘴，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音量。
“相信我，他非常可靠，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说罢，宁昭昭冲他们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带着某种暗示。
荣均又观察了一下默文，发现他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奇怪，肯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
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boss，要么是道具。
他更倾向后一种猜测。
既然是道具，荣均也放心了，要是新的boss，那他真的头都大了。
荣均向其他人耳语了几句，大家都暗暗舒了口气。
“找到了。”左边传来一声低呼。
下意识握紧自己偷出来的棍子，荣均后背起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注意力全在宁昭昭身上的默文眼色一冷，手指翻动，一抹寒光已然跃在指尖。
离得最近的翟书辛注意到那抹寒光，暗暗吞了口口水。
这要是他和默文交手，现在怕是已经被切出一道口子了。
太可怕了！
道具果然和玩家有很大的区别。
“是你们啊，”荣均看着迎面跑来的危心月和丁禹行，“吓我一跳。”
“哎？这是？”看到亮眼的新成员，危心月好奇地指了指，眼睛扫射，一脸好奇。
“是我朋友，”宁昭昭赶紧说，“他会帮我们的，他叫默文。”
“朋友啊？”打量了下默文，危心月和丁禹行交换了一个眼色，笑着点点头，一副“我们懂”“我们懂”的表情。
希里斯双手抱怀站在最边缘，这个位置方便他观察默文。
朋友？
呵呵，大家都心知肚明，突然变出来一个男人，能是什么朋友。
早在宁昭昭领默文进来时，希里斯就心中有数了。
“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默文悄无声息来到希里斯身边，主动和他套话。
希里斯瞥了他一眼，淡定依旧：“大概是你的错觉。”
“是吗。”笑了笑，默文没有再说下去。
荣均找了一圈，发现来的只有危心月和丁禹行，问：“孟晟呢？”
“别说了，刚才我看见他特喵的和村民一起拿着武器，”危心月咬咬牙，愤愤道，“那家伙也被控制了！”
“完蛋，这么一来，我们又少一份力量。”
“怕个啥，不是有默文嘛，默文顶上了，不比孟晟差啊。”翟书辛拍了拍默文的肩膀，情绪激动地激励士气。
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觉得有被安慰到。
被人信任的默文露出温和的笑：“谢谢你的信任。”
“兄弟，我看人的眼神很准的，”翟书辛一脸得意，“你一定很厉害。”
“过奖过奖。”默文脾气好，特别耐心地陪着他客套。
“走走走，别说了，过来了。”在另外一边戒备的丁禹行脸色巨变，跑回来推他们离开。
他们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可如果分头行动，万一被抓住，那些村民估计能把他们五马分尸。
与其分散战斗力，倒不如凑在一起拼了算了。
这个计划似乎被所有人默认，没人提出要分开行动，全都小心翼翼默契地履行自己能做的事。
男人全都拿着棍棒，考虑到女孩子的战斗力有限，把刀给了宁昭昭和危心月。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小路太多，现在几乎是被村民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一步步朝中心地带驱赶，已经没有多少可躲的地方了。
荣均和丁禹行拿着长武器在前面开路、防御，两人小心拐过前面的拐角，没有听到有村民的声音，轻手轻脚继续往前走。
还没来得急转过去，对面拐角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差点和荣均撞在一起。
双方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跳。
对面过来的是两个村民，一看见他们这么多一群人在这里，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在这里！！！！”
这喊声简直比喇叭的效果还好，声音不断扩散，周围都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完了！
要被包围了！
举起棍子就把村民扫倒，他们踩着那人皮气球一样的身躯，连忙往脚步声较小的地方狂奔。
穿出拐来拐去的巷子，外面居然是村落的中心。
那有一片水泥空地，铺着一层枯叶。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屋，遮住他们视线的墙后陆续跑出一个又一个村民，约莫有五十多个人，全都拿着武器。
其中还有满脸疲惫的孟晟。
“孟晟！！！”余旭岩愤怒大吼。
孟晟嘴唇颤了颤，手抖着举起了武器：“对不起，我被控制了，我……我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想这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说着说着，孟晟就哭着落下眼泪，一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情绪失控。
和他身旁那群面无表情的村民比起来，孟晟的眼泪让人心痛，他的手一直在发抖，好几次试着想把武器收回来，但难以抗拒的力量又会控制他照着相反的意愿行动。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孟晟哭得抽抽搭搭，眼睛通红地看着对面的同伴。
眼前的实力悬殊，让宁昭昭他们看起来处于绝对的劣势。
8个人对几十个人，只要被围攻，用体力拖延都能将他们拖死。
可即使在这种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孟晟也希望自己可以站在那一头，站在玩家的那一头，而不是像个被控制的傀儡一样，成为npc的帮凶。
他嘶吼着想和那股力量对抗，可只要一有违逆的行为，孟晟就会被强制控制，扭转他行为的误差。
“要不要暂时先避开孟晟？”丁禹行看了眼对面，不确定地问。
事关所有人的安危，他没有资格帮别人决定。
孟晟止住哭声，专心想办法怎么摆脱控制，和那群乖乖站着不动的村民比起来，他就像个异类。
“想要攻击我们的目标很多，说不定他还有救，”危心月想了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他危及我们的生命，再……”
“明白。”其他人点头附和。
他们不想随便杀玩家，可如果生命受到威胁，也绝不会手软。
村民以一种圆弧状将他们层层围住，一圈一圈排列整齐，让强迫症患者看着很是舒坦。
“要小心哦！”宁昭昭看了眼默文，叮嘱道，“这些人是被吹胀的人皮，被戳破后有复原的可能。”
“我明白了。”默文在袖筒里藏了很久的手术刀终于派上用场。
他手腕一转，手指间夹着好几把手术刀，严肃地盯着周围那群面无表情的村民。
天空响起一阵嘶鸣，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声音刺耳又响亮，回荡了很久，如同下达指令，让站着没动的村民开始活动。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盈满了杀气，举着手里的东西不怕不顾地扑向被包围的玩家。
宁昭昭动作轻盈，一蹦就稳稳踩在某个村民的脑袋上，鹤立鸡群看了看，大声播报：“暂时没有其他村民持续增员！”
“那就干翻这群皮球怪！”荣均高呼。
大家明明是在拼命，却一个个勾着嘴角，露出兴奋的笑容，手里的武器挥得飞快，逮着一个攻过来的就砸。
攻击力一向强悍的希里斯对付他们就跟玩儿似的，直接掰断木棍，用尖锐的一端无差别狠刺，戳一个漏气一个。
等到那些人皮漏气后，他用随手捡起的麻绳将他们卷了卷，绑在一起，防止他们重新恢复形态。
在一群人举着东西狠砸的画面里，默文同样轻盈反应迅速的身影犹如一道风景线。
手里的手术刀宛如长了眼睛，被他抛出后，准确无误切中那些攻过来的气球人，刀锋锐利，一触到就会立刻漏气，几乎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
有个村民扛着扎了钉子的木棍，准备朝荣均敲下来。
他应付着另外一边，无暇分神。
“叮”地一声摩擦在荣均身后响起，手术刀打在钉子上，转移了攻击的方向，刀锋微微偏移，正中气球人的肩膀，瞬间漏气。
没了支撑，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荣均扭头看了一眼，感激道：“兄弟，谢谢啊。”
“小事。”默文优雅地笑笑，一点也不像个下杀手如此利落的人。
捡起掉在地上打了铁钉的木棍，荣均嘿嘿一笑，举起新武器：“换个东西玩，这个敲起来应该更省力！”
木棍上嵌了铁钉，一接触到气球人，立刻就能放他的气。
和之前普通的木棍不同，可以少用不少力气。
身为女孩的危心月也完全没有拖后腿，她应该是练过，身手强悍敏捷，手里的刀被她舞出虚影，一次攻击就可以放翻两个气球人，完全不带手软。
身上更是一点伤都没有。
好几十个村民，居然就这么被他们打得剩下七七八八，最后方是拼命在和控制他的力量做对抗的孟晟。
杀光那群气球人，只剩下孟晟，希里斯偏过头看向其他人。
“孟晟，我们先把你绑起来好不好？”丁禹行问。
孟晟浑身发抖，他终于暂时对抗住控制自己的力量，丢了武器，双手弯曲，满头都是汗：“好！绑住我！”
他们对抗村民花了很多时间，孟晟居然真的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攻击他们。
希里斯捡起最后一点麻绳，毫不客气套在孟晟身上，把他扎成一团，丢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
“喂喂喂，又来了！”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不到两分钟，余旭岩的视线里又走出一个又一个村民。
那群人依旧目光呆滞，拿着武器，在他们的前方排成三排，约莫有五十多人。
“我还能再刚一波。”荣均努力不让自己大喘气，举起手里的棒子。
似乎为了回应他的话，对面村民的最后方，突然飘起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裙摆在空中翻飞，四周气流诡变，似乎围绕着她，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那女人的脸宁昭昭见过，就是被她和希里斯打断2条尾巴的九尾狐。
她似乎一直藏在某个地方，从来没有在村子里露过脸。
“这也是被控制的人？”
“不，她是那只九尾狐。”宁昭昭说。
本来干劲十足的荣均肩膀抖了抖，手里的武器垂下：“卧槽，我觉得我刚不过。”
女人飘在半空，冷笑着欣赏他们的孤立无援，手臂柔弱无骨地举起，缴着长长的发丝：“倒是挺厉害啊，可惜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方，就被你们这样破坏了。如果你们乖乖的，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乖乖的？”危心月冷笑，“那岂不是就变成和这些村民一样的傀儡了？”
“那些男人或许会，但是你不一样哦！”九尾狐笑得妖媚，手指在半空指向危心月，“我很喜欢你的模样，正好，我也想换一张脸了。”
“！！！”余旭岩眼睛瞪大，身上一阵毛骨悚然。
看来这九尾狐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扒了谁的皮，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大家都感觉后背寒气直冒。
“啊，不过，”九尾狐手指一收，转而看向另一边的宁昭昭，“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张脸，又可爱又欲，一定会很受男人欢迎，连我都特别喜欢呢。”
妖娆的语气尾音让人骨头发酥麻，九尾狐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抹平，那虚伪的笑容被愤恨取代。
她的眼睛发出两抹可怕的绿光：“不过，你断了我一条尾巴，我不会让你舒舒服服死的。”
“你想让谁死？”抛着手术刀玩的默文动作一停，笑意收敛，看向对面的九尾狐，试图等到一个答案。
九尾狐微微一怔，发出愉快的笑声：“这次男人的质量很不错啊，一个比一个好看，我真舍不得把你们变成人形皮，”手指蜷缩成抓状，在半空无形一握，笑容得意嚣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们活着，每天晚上还有美人销-魂相陪，比找死好多了吧？”
“切，被你吸干不是一样死？”
“不会不会，”九尾狐娇滴滴柔声否定，“只要我克制一点，是不会死的。这些人形皮，是被我特意炼成这样的，歪瓜裂枣的，看着就恶心，也就这一点用了。”
“别听她的！”被绑住的孟晟嘶吼，“我是被她暗算的，被她种了血之后，就会被她控制！”
那天夜里，孟晟本来想冒险去寻找线索，他自认为已经够小心了，可对手是只狐妖，他身为一个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抗。
发现被困在地窖的女人后，他就觉得情况不太妙，本想拖延住她，悄悄离开。
结果一转身，身后就是一只露出原形的恐怖狐妖，生生捏住他的四肢，在他的脖子后种了一滴血。
狐妖的控制让他之前无法说出自己遭遇的事，被种了血后，狐妖可以随意吸取他的阳气，孟晟也越来越虚弱，精神萎靡到无法集中注意力。
“昭昭，我知道你的身份，”默文将宁昭昭拉到人群最后方，突然靠近，“你能控制我吗？”
“让我控制你？”她睁大眼睛。
默文点了点头：“她是妖，我不确定能抵御她的妖术，与其被她控制，我更希望昭昭能控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