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无玉这个说法众所周知,但实际上湖南并不是无玉,而是湖南的玉石大部分都是被人忽略忽视了,在前些年,有些专家在湖南各地考察的时候,都发现过农村里用玉石来垒砌猪圈。
贺晨雪也不停下,边说边走,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前些年湖南有个谭姓人士就专门在各地去采玉,后来还申请了一个专利名叫楚湘碧玉。”
元震八紧跟在贺晨雪的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虽说表面上看来贺晨雪现在似乎没事了,但实际上她说话时还带着颤音,这说明她只是强制性地在压制着自己的伤痛,希望将丧姐之痛转移到其他方面来,至少要先集中精神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元震八在后面问道:“这种玉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知道和氏璧吗?”贺晨雪在前面走着,语气冰冷,时不时会深呼吸一口。
元震八一愣:“谁不知道和氏璧?但是和氏璧出自湖北的荆山,与这里有什么关系?”
贺晨雪平静地说:“之所以原来称为楚玉,而且被称为是极其罕见的楚玉,得名于春秋楚国,而当时的楚国属地,就包括了现在的湖北和湖南,湖北产绿松石这个众所周知,但实际上楚地还产另外一种硬玉,也就是现在你身边所看到的这些。”
元震八摇头:“我对玉并不很了解。”
贺晨雪道:“任何东西都需要宣传,特别是现代这个社会,如果这个楚玉矿被人发现并且开采的话,如果没有适当的宣传,这些矿石的价值不会太高,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以点点的往外运,经过能人的打磨和雕刻,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那就会价值连城。”
元震八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种玉到底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这种玉的密度和硬度相当高,在打磨上就存在一定的困难,所以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贺晨雪走着走着停下来了,“这个地方不能见光,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把这里彻底封死,否则如果有人找到这里,利用这里,对玉石市场又会是一个相当大的冲击。”
元震八这次听得再次一愣,他从贺晨雪的语气和语言中理解到了,她现在已经尽量在转变自己的角色,将自己从一个柔弱的女子,变成下一代铸玉会的首工,因为她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其中的担忧,并不是从前贺晨雪所能说得出来的话。
不,应该说,贺晨雪并没有转换角色,而是将自己变回了遇到刑术之前的那个冰冷的她。
元震八看着贺晨雪的背影,也不明白,到底是刑术的出现,唤醒了贺晨雪心中的那个自己,还是凡孟亲手扼杀了贺晨雪原本的真正自我。
来到隧道的尽头,贺晨雪和元震八看到了站在一面玉璧跟前的凡孟,那块玉璧高达五米,宽至少十五米的模样,应该是一块整玉原石。
这种整玉原石,不要说在千年前,即便是现在,要想整个挖出来带到地面,都是困难重重,所以千年前苗人才会就地将原石打磨成了现在的这面玉璧。
站在玉璧跟前的凡孟表情阴冷,他慢慢回头看了一眼贺晨雪和元震八,没有说话,而是低头闭眼在那计算着什么,眉头紧锁,突然间还说了一句:“别说话,别打扰我。”
元震八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下意识走上前去看玉璧,凡孟没有阻止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在那换算着什么。
贺晨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了许久,见凡孟丝毫没有反应,她却是笑了,笑着走到了玉璧跟前,仔细看着,看了一阵之后,贺晨雪笑容更奇怪了,完全是一种蔑视的笑容,她扭头看着左侧的元震八,一字字缓慢说道:“八爷,凡孟绝对不可能扔下我们独自离开。”
贺晨雪说完,正在换算的凡孟嘴角抽搐了下,鼻子深吸了下,继续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元震八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他需要我。”贺晨雪冷冷道,抬手指着那面玉璧,“玉璧中有字,有非常细小的字,密密麻麻的全是,光是将这些字雕刻到玉璧之上,就需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而且雕刻这些字的人,与我一样,都是绿瞳,不过是绿单瞳!所以,我想,刑仁举也肯定是将线索藏在了其中。”
元震八一愣,后退看着那玉璧道:“你是说,刑仁举来到这里之后,将线索雕刻进去了?他也是绿瞳?”
“不。”贺晨雪摇头,“这块玉璧分成了三层,头层和二层是可以活动的,如同是拼图一样,又无数个小玉璧组成,每块玉璧的大小相同,应该有两种办法可以找到那块不一样的玉璧,第一,就是一种特殊的计算方法,因为刑仁举是逐货师,他应该用的是古代的纵横方式的算筹计算法。”
元震八看了一眼依然在计算着,不时还皱眉摇头的凡孟,问:“还有一种呢?”
贺晨雪道:“那就是挨个寻找哪一块玉石,是不属于这里的,因为整块玉璧都是楚玉,和其他地方的玉并不一样,不过普通人要挨个查看,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多则三四天,烧则一两天,但是第二种方法是个陷阱。”
贺晨雪说完笑了,笑得很怪异,也很可怕,让元震八都觉得胆寒。
元震八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后,断定道:“第二办法之所以是陷阱,是因为如果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在玉璧上仔细寻找那块不属于这里的小玉璧,眼睛会受不了,轻则暴盲,重则永久性失明,对吗?
贺晨雪沿着玉璧走着,挨个看着,同时道:“对,八爷果然厉害。”
元震八看着贺晨雪,忍不住道:“贺小姐,你不用这样掩饰自己,折磨自己。”
贺晨雪的步子停下,慢慢扭头看着元震八,用无比温柔,但听起来却很阴森的声音,问:“八爷,你在说什么呀?月佳我听不懂。”
月佳?元震八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盯着贺晨雪看着,恍惚间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仿佛不是贺晨雪,而是贺月佳,直到几秒前,他才意识到这一点,贺晨雪是因为受了刺激,精神分裂了,亦或者是所谓的鬼上身?
元震八往来时的隧道看了一眼,贺晨雪则带着浅浅的笑容继续寻找着,边找边哼着一首歌,哼着哼着,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凡孟问:“喂,你记得我刚才哼的那首歌吗?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一首歌。”
凡孟浑身一震,睁开双眼,看着地面,然后目光移向贺晨雪的双脚,再从其脚步慢慢移动到她的面部,看着贺晨雪双眼的时候,凡孟不由自主退后了半步。
贺晨雪突然间笑了:“你忘了?”
凡孟愣在这了,此时此刻,他脑子中的想法,与几分钟前元震八所想的一模一样——贺晨雪到底是疯子?还是鬼上身?
凡孟也不由自主转身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在隧道中站着带着模糊身影的贺月佳,凡孟打了个寒战,慢慢回头看着贺晨雪。
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贺晨雪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跟前,还将脸凑了上来。
元震八在一侧皱眉看着,一句话都没说,他不敢说,满脑子空白,因为此时贺晨雪身上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息,这种气息混杂在洞穴稀薄的空气中,让人变得呼吸更加困难。
凡孟坐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贺晨雪,随后还看到贺晨雪变魔术一样,一抖手,举起一块小玉璧,笑道:“我找到了。”
此时元震八才注意到玉璧上果然少了一块,也许在先前贺晨雪转身之前,她就已经找到了,并且取了下来。
不过接下来贺晨雪却做了一个宁元震八无比惊讶的举动——她将那块玉璧递给凡孟。
“贺小姐——”元震八要上前制止,刚走了一步,贺晨雪却慢慢地扭头来,用冰冷的目光制止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凡孟完全不懂贺晨雪要做什么,他的目光终于移到了那块玉璧上,最终飞快地伸出手去,将那块玉璧抢了过去,倒退着爬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靠着洞壁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贺晨雪。
贺晨雪站在那笑道:“奇门的线索找到了,咱们可以走了,带路吧。”
凡孟不断搓着手中那块玉,许久才点头,因为他在确认手中的这块玉的质地,虽然玉的模样很像是楚玉,但实际上只要会看玉的人稍用点心就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凡孟指着玉璧道:“将头一层玉璧有顺序地移开,就会出现很多凹槽,顺着那些凹槽爬上去,看到顶端那多层岩石吗?出口就在那岩石的缝隙之中。”
贺晨雪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凡孟咳嗽了一声,点头道:“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知道的,我还需要你,我没有办法看清楚玉璧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你可以。”
贺晨雪许久之后才点头:“我信你,你先。”
“不要!我先!”元震八上前一步拦住要上前的凡孟,“贺小姐,要是他先上去,在这种环境下,他完全可以在上面制止我们爬上去,亦或者先行上去堵死入口。”
贺晨雪看着元震八,淡淡地问:“你是说你先,然后呢?”
元震八道:“然后是你,最后才是他!”
贺晨雪冷冷道:“万一这不是出口呢?他等我们都爬上去了,从真正的出口离开呢?哪怕是你先上,让他第二个上,你肯定会在我爬上去的时候拽我上去,因为我始终是个女人,要是那时候他再趁机把你推下来呢?不管怎么考虑,始终都有危险和不确定,不如赌一把,你觉得呢?”
凡孟看着眼前的元震八和贺晨雪,道:“我保证那是真的出口,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不,两件事!”
“说!”贺晨雪立即道。
凡孟道:“第一,你们得保证出去之后,不会对我报复。”
贺晨雪笑了一声,笑得凡孟和元震八心里一颤,随后贺晨雪点头:“好,第二个。”
凡孟道:“第二个条件,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你和我合作,可以发扬光大铸玉会!而且,只要你和我合作,刑术就不会找我麻烦,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元震八看着凡孟摇头,他已经对眼前的这个人恶心得说不出话来了。
贺晨雪点头:“你应该知道自己很无耻吧?”
凡孟笑了下,又收起笑容:“对,我知道,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人是知道满足的,对吧?你认同吧?晨雪,我知道你认同我。”
说完,凡孟又笑了下。
贺晨雪道:“很好,至少你开始坦诚了,走吧,你先上。”
随后,凡孟对着玉璧,率先爬上去,紧接着是元震八,最后才是贺晨雪。
爬到上端之后,上面依然是个洞穴,但洞穴朝着地面有个四十五度斜坡隧道,沿着那隧道向上爬了三十来米之后,凡孟终于带着两人从一颗大树的旁边的岩石后方钻了出来。
回到地面之后,元震八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同时惊讶地发现,他们三人身处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往周围看去,四面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凡孟站在那,环视着四周,道:“接下来,我就不知道怎么走了,那张图的线索到此为止。”
“八爷。”贺晨雪指着自己的双眼道,“他不知道怎么走,我的眼睛又看不到太远,所以,只能麻烦您带路了,走吧,我们先下山,能走多远算多远。”
元震八迟疑了下,道:“不等其他人了吗?”
贺晨雪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从元震八身边经过,扔下一句话来:“有话直说,我知道你说的其他人是刑术,走吧。”
元震八回头看着岩石,终于迈开步子,追上了逐渐走远的贺晨雪和凡孟。
三人离开山峰的同时,身在药窟之中的白仲政等人,已经找到了如何打开那圆鼎的办法,那就是使劲拽动铁链。
这完全是阎刚在无奈和焦急中拽动铁链后发现的,当他使劲拽下铁链之后,发现铁链会想弹簧绳一样回弹上去,回弹的过程中其拉力就会反向带动下方的鼎盖,因为他当时力道并不足的关系,鼎盖只是被揭开了一条缝隙,很快又合拢。
白仲政看着那根铁链道:“看样子机关就在上面。”
徐有插嘴道:“别忘了,离开的出口也在上面。”
就在阎刚又要去拽铁链的时候,阎刚立即上前制止道:“等等!先等等!”
“怎么了?”阎刚很奇怪地看着他,“还等什么呀?刑术都半死不活了!”
围着那圆鼎的萨木川也仰头看着上面道:“是应该等等,有点不对劲。”
阎刚纳闷地问:“为什么?”
阎刚指着圆鼎上面的文字:“徐疯子说,这上面写着,打开顶盖的同时,上面的出口也会出现,这有点矛盾,一根铁链同时控制着两个机关,退一步说,这个圆鼎中还有萨木川所说的那种蛊,如果那玩意儿是活的,具备攻击性的话,怎么办?我们怎么应付?最重要的是,上面那个出口如果开启,会出现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
白仲政点头:“按照铸铁仙的做法,这肯定又是个什么心理陷阱。”
谭通道:“而且铸铁仙的心理陷阱都是把人往死里弄!”
阎刚看着铁链,许久坚定地说:“不行,我担心再不快点拿出那解药来,刑术会死,不管了,这根铁链我一个人恐怕拽不动,还得有个人自愿帮我,你们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大家都明白,因为谁都不确定拉动铁链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上面的机关打开,会有暗箭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落下来,到时候抓着铁链的两个人就是九死一生,生存的几率极低。
“我来吧!”谭通上前,直接爬上圆鼎,“都别和我争了,这一路来,我完全都是受你们的照顾,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所以,让我来吧。”
谭通虽然如此说,但大家都知道,谭通现在是还先前在船上刑术的人情,毕竟如果不是刑术替代了他,现在躺在那的就不是刑术了。
阎刚抓着铁链,深呼吸一口气道:“如果换我中了毒,刑术肯定也会帮我的,对吧?所以,都别和我争了。”
众人点头,慢慢退后,谭通抓着铁链对阎刚道:“阎王来吧,咱们这次双王合并,大杀四方!”
阎刚笑着点头,抓紧铁链,在喊出“一二三”之后,两人使劲往下拽着铁链。
两人拽动铁链的同时,剩下的人又退后了一步,徐有帮助徐有将刑术背在背上,先是看着那圆鼎,随后又看向铁链上端的洞顶。
铁链被阎刚和谭通往下拼命拽着,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两人的脸都憋得通红。
许久,阎刚终于道:“好了!稳住!拽不动了!”
谭通也微微转头,看着其他人:“我们要松开铁链了!你们做好准备!”
圆鼎周围的众人都点头,紧接着谭通和阎刚也对视着点点头,随后同时松手,朝着两侧跳下。
两人的手松开铁链那一刹那,铁链发出如同野兽撕咬前的磨牙声,那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的同时,猛地回弹了上去,鼎盖也随之被揭开。
“开了!”徐有喊道,紧接着就奔上前去看圆鼎之中,他上前的同时,早已迫不及待的肯特也跑上前,就在两人刚冲到圆鼎跟前的时候,便看到其中腾出一股红色的烟雾。
“小心!”阎刚喊道,与刚爬起来的谭通分别推开了徐有和肯特两人。
四人避开那烟雾的同时,整个山洞也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众人就连爬起来站稳都困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挨着洞壁紧紧靠着的肯特瞪圆了双眼,看着圆鼎中露出了一个东西,确切的说那是一个脑袋,一只巨型蜈蚣的脑袋,也就是他们在山谷中遭遇中的那种鬼虫,不同的是眼前的这只鬼虫的体积要比之前遭遇的大至少两倍到三倍。
那巨型鬼虫立攀爬在圆鼎边缘,在震动之中立起了自己的身子,缓慢地扭动着身躯,仿佛在环视周围的环境,就如同是一个被关押了千年之久的恶魔终于重见天日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全都傻眼了,随后也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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