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苏是混蛋了些,但依着我的立场,难得见卫飏这么吃瘪一次,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不自觉喜形于色。
  幸亏卫飏说完之后,便将身子微微转了过去,没有注意到我脸上表情些微的变化,不然我能被他虐得吃不了兜着走。卫飏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再慢慢悠悠地转回来。“行了,我和疾行鬼虽然同事一场,但平时鲜有交集。不如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去会会他。”
  卫飏言语轻松,不过表情凝重。
  我好不容易才逃难回去,现在又要出门,心里稍稍有些憋屈和为难。还在寻思怎么拒绝卫飏,只立刻被他察觉出来。“怎么,你刚才自己一个人就敢出门,现在我陪着竟然怯了?”
  言语中,对我似乎有些小失望。当然,还用上了拙劣的激将法,“小忧,你这样的,出去还是别说家里世世代代都走阴人了,我怕你给他们蒙羞。”
  他促狭的表情我很不舒服,我没本事我自己认了,但卫飏把我家里人拿出来diss就过分了。虽然知道那是个圈套,我还是硬着头皮地反驳说,“去就去,我怕什么!不……不是有你吗?”
  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有一句潜台词,卫飏走了,这屋子里就剩了我和两块棺材板子,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我怂我不敢一个人呆着!
  我要和他一起,卫飏笑容更灿烂了,抬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梁,眼里满是宠溺,“你呀,就喜欢凡事先跟我对着干,这种事你先答应不就好了?”他说完,把书包扔给我,让我选几样东西傍身,然后跟着他一块出去。
  我刚才对付疾行鬼,已经把身上能用的东西一股脑都扔了,赶忙挑选东西补货。想着就算等会卫飏顾不上我,我也能靠着这些,稍微支撑支撑。
  准备好后,我带着卫飏去了刚才的地界。
  不过,那书上说来无踪、去无影,专门在鬼门关和阎罗殿之间通风报信的疾行鬼早就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一具女人的人皮。在不远处,还有柯向东的轮椅,他身子滑落在地上,脑袋轱辘滚出好远。
  除掉疾行鬼不见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刚走的时候,一个样子。
  卫飏把人皮捡了起来,握在手里来回地看。只这一幕实在渗人,我实在没有看下去的勇气,只能悄悄移开目光,停在一旁的槐树下。
  …………
  我能陪卫飏过来,已经进步很多了,更甭提要去看一看那具狰狞、妖艳的人皮。卫飏也没有太勉强我,只是把人皮收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依着你说,柯向东估计早就死得透透的。明天一早,我们带着人皮找柯正浩,告诉他许洁就是厉鬼,她害死了柯向东。至于那个不祥的工地,他爱撤离就撤离,爱继续施工就继续施工。”
  “本来就是。”我想当然地觉得柯向东就是被疾行鬼害死的,然后它把他做成了特制的木偶,靠着一根人骨作为支撑,堂而皇之地在我们面前招摇……
  我觉得自己没错,事情就该这样。卫飏稍微耸了耸肩,没说对不对,只模样遗憾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行吧,就按你说的。你天真你有道理。”
  他这话我不爱听,这事情和天真没关系,而是我,真的打从心底,是这么认为的。
  收起人皮后,卫飏又领着我,去看了眼柯向东的尸体。尸体横陈在地上,里面的器官果然都被掏空了,只有一根脊梁骨在。就是这么一具驱壳,从正面看竟然什么都瞧不出来。
  我算误打误撞,发现了疾行鬼的秘密,不然天知道他这么瞒天过海,会瞒到什么时候。那自编自导的独角戏,什么时候能落下帷幕?
  “等等,有东西。”我指着柯向东的身子说,那里幽幽闪着一道绿光,借着昏暗的月色,光泽温和。卫飏皱眉捡了起来,竟然是一块地质精良的璞玉,他握在手里,轻轻感受玉石的温度和纹路。
  我学文物鉴赏和修复,加上璞玉通体晶莹没有杂质,一眼就看出是上等货色,顿时眼前一亮,“这玉真好看。”
  卫飏浅笑,目光浅浅地打量我,之后将璞玉递到我跟前。
  “丫头,挺识货的嘛!”
  他把璞玉给我,我当然下意识地接过。却在手触到璞玉的时候,一抹冰凉爬上我的手臂,如过电一般,惊得我赶快将璞玉扔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看着卫飏。
  我刚才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非但不安慰上两句,反而言笑晏晏地望着我。
  所以,他又摆了我道?
  “这块玉,是死人身上的东西。”见我气呼呼的不想搭理他,卫飏才稍微开口,点拨了我句。
  “你说的是废话,柯向东的尸体就在这,他死得透透的,璞玉又在他身上,当然是死人身上的东西!”我知道自己的智商不高,本事也相当一般,但是卫飏,他……他有些过分了。
  卫飏浅笑,在我表现不耐烦后,他竟还循循善诱地开口。“小忧,我的意思是,在柯向东死之前,这东西就是死人的附属品了。更确切地说,它曾经跟随古人一起,被埋在棺椁之中,跟随主人一起长眠地下。”
  我,听懂了。
  不过并没有觉得太奇怪,毕竟柯向东有钱,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用钱就能买到,身上带着一块有些年头的璞玉,有问题吗?
  卫飏摇头,许是埋汰我没有常识,也亏得是,他还能用仅存的耐心解释。
  “璞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它认主。”
  我还在想卫飏话里藏着什么意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和卫飏不明所以地把身子转过去,但见得一女孩缓缓朝我们走来。居安年纪比我还小一些,模样是少女,但脸上却带着那个年纪不应有的成熟从容,她也看到了柯向东的脑袋,不过面上波澜不惊,不惊讶、不意外。
  她还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目光浅浅地望着我。“你,知道奉圭入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