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尼克表示最近的楚中天让他看不懂。
昨天才发现楚中天状态有所复苏，在训练中的表现好转起来，怎么今天又跌回去了……训练中的楚中天很明显心不在焉，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下子让人仿佛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段时光。
当时楚中天基本上就一直都是这个表情，搞得更衣室气氛都压抑了许多。就连楚中天最好的朋友伊比舍维奇都不知道楚中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对任何人讲，逼急了他就不理你。
让人十分担心。
今天依然如此。他们当然不知道楚中天是在烦恼即将到来的那顿晚饭……
训练完之后，楚中天没有给自己加练，而是匆匆离开了训练基地。他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和艾米丽一起出来赶赴约好的餐厅了。
卡斯迪餐厅在辛斯海姆算不上最好的，但也是比较好的那一档了，环境优雅，食物美味，消费不菲。在这里招待玛蒂尔德，也不算失礼。
当楚中天和艾米丽到的时候，时间是六点五十五，结果玛蒂尔德已经到了，就在他们订好的位置上坐着等候。
这是艾米丽第二次见到玛蒂尔德，虽然听说了她很久。第一次见面是在法国戴高乐机场，那次两个人都是去格拉斯哥给楚中天加油，楚中天所在的梅斯在格拉斯哥的汉普顿公园球场参加联盟杯决赛。
那次见面是两个人的初次见面，双方都还挺有礼貌，不过也没有深入交谈和了解，只是打了招呼而已。
当时艾米丽就知道玛蒂尔德对楚中天的感情了，她可不是楚中天那种白痴，对女人的心思她很敏感的。
不过当时她的身份是胜利者，很大度。
今天却不一样，她有危机感，她怕楚被这个女人抢走。虽然这个女人哪方面都比不上自己，容貌、气质、家庭、财富、地位……但她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她能够陪在楚的身边。
所谓日久生情，谁知道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正是有这样的危机感，艾米丽才决定来德国，与楚中天在一起。
如果是其他女人，她才不会这么担心呢。哪怕是那些好莱坞的同行们，她也不会有危机感。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和楚很熟悉，他们曾经在一起长达两年。更重要的是楚并不讨厌她。
种种迹象不得不让艾米丽警惕起来。
其实这次晚餐，她不会向玛蒂尔德说什么“楚是我的，请你自觉离远点”这种幼稚的话。就像一次朋友之间的见面一样，聊聊工作，聊聊生活中的趣事，哪怕聊聊衣服和化妆品等是女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也不会说“楚的问题”。
但就是这次见面，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下车的时候艾米丽没有挽住楚中天的胳膊，而是和楚中天并肩而行。但进了餐厅，她还没找到玛蒂尔德，双手就已经扒上楚中天的胳膊。
楚中天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艾米丽的双眼。
只有非常短暂的一瞬间，他却从艾米丽的双眼中看出了一丝惊恐。她怕什么？怕我离开她吗？
楚中天心中这么想着，迎宾的已经走了上来。
“请问两位……”
“我们订了位置的。”戴着墨镜的楚中天对那位先生说，“斯坦小姐。”
艾米丽用她自己的姓订了座。
“请两位跟我来。”迎宾在前面带路，穿过大厅，将他们带到了一张角落的桌子旁。那里已经做了个人，正是玛蒂尔德。
看到楚中天和艾米丽携手而来，玛蒂尔德站起身迎接两位。不管怎么说，楚中天如今的身份是她的老板，自从成了他的私人助理之后，玛蒂尔德就算并入楚中天的经纪人团队了……
“楚先生，斯坦小姐，你们好。”她很得体的打着招呼。她当然注意到了艾米丽挽着楚中天胳膊的双手，她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玛蒂尔德小姐，你好。”艾米丽探身凑上去，依照法国人的礼节，和玛蒂尔德来了个贴面礼。
她的做法不仅让楚中天感到吃惊，就连接受贴面礼的玛蒂尔德也觉得惊讶，差一点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那可就尴尬大了……
论到楚中天了，借一百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趁机和玛蒂尔德搞什么贴面礼。再说了，他本来也就没那个打算。这是那件事情之后，双方第一次见面，虽然已经过去七天了，可依然尴尬。
如果可以，他连手都不想握。
“晚上好，玛蒂尔德……”
“晚上好，楚。”两个人就这么打了招呼，果然连手都没有握。
接下来，艾米丽和楚坐在一边，玛蒂尔德与他们相对而坐。
侍者将菜单递了上来。
楚中天埋头点菜，先问两位女士要吃什么，然后再点自己的。都点好了，再见菜单交给侍者。
侍者转身去吩咐上菜了，三个人也可以开始聊聊了。
“当楚的私人助理很辛苦吧？”率先发话的是艾米丽，作为召集人，同时她的性格也决定了她不会是聚餐中最沉闷的那个。
“还好了，平时事情不是太多。”玛蒂尔德对答如流，表情平静。
楚中天在旁边偷偷观察，这算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吗？玛蒂尔德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玛蒂尔德不是这样镇定自若的人啊……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
“我听楚说你成为他私人助理的过程很奇妙？”
“是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合。”玛蒂尔德笑着回答，无懈可击。
“这世界真巧。”艾米丽感叹道，然后扭头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楚中天。
“是啊，真巧，哈！”楚中天连忙说道。
玛蒂尔德在心里也说了一句“真巧”。如果不是那个电子邮件，不是那个电话号码，怎么可能有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九日那一夜激情
※※※
这顿饭，艾米丽是主导者，她引导着话题，她不断和玛蒂尔德说话，有些时候若有若无地显示自己和楚中天的亲密。
玛蒂尔德全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艾米丽自始至终都没有让楚中天解除和玛蒂尔德的合同，也没有让玛蒂尔德聪明识相点自己离职。她表现得可以说得体，如果不知道她和玛蒂尔德之间那种关系，外人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是亲密的朋友、姐妹。
楚中天一顿饭吃的冷汗直冒。
但他不是因为艾米丽和玛蒂尔德之间的关系，那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一看到玛蒂尔德，就不避免会想到那天早上起来之后他所看到的一幕幕，然后再联想到头天晚上，他和玛蒂尔德究竟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他就会手足无措。
看到玛蒂尔德说话，他的视线就会自动聚焦在她的红唇上，一张一合，似乎在吞食……呃，不能再想了！
是这半年多来做爱的次数太少了，以至于精虫上脑，满脑子都是**了吗？
其实楚中天还是太嫩了，第一次搞这种一夜情，有些不知所措了。想想世界足坛多少背着老婆女友搞其他女人的事情，还不都是若无其事的？最近的例子就是球队内的队友魏斯了，背着自己的未婚妻搞上了一个金发女郎，这事儿还被媒体捅了出来，闹得满城风雨，魏斯有内疚自责胡思乱想精神失常吗？没有，该干嘛还是干嘛。
心理素质啊，楚中天。在球场上心理素质坚若磐石，在情场上只比一个菜鸟好不了多少。
在最新款的fm游戏里，楚中天的精神一栏，数据全面飘红，全都是16以上的。可如果fm有情场版的话，在精神属性这方面，他恐怕得全灰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表面看起来艾米丽和玛蒂尔德相谈甚欢，临走了还有些依依不舍。楚中天却是浑身上下哪儿都难受，再吃下去，他恐怕呼吸都不顺畅了，巴不得早点离开。
“让我们送你回家吧，戴尔芬。”
“啊，不用麻烦你们了，艾米丽……”
瞧啊，一顿饭吃下来，连称呼都改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楚中天在旁边暗道。
艾米丽一定要送，玛蒂尔德也就不坚持了。
最后楚中天开着车子，将玛蒂尔德送回了她住的地方，然后才和艾米丽一起离开。
楚中天始终保持沉默，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
“你有些紧张，楚？”艾米丽其实早就发觉楚中天不对劲了，只不过当着玛蒂尔德的面，她什么都没问罢了。
“我？呃……我只是以为你们会谈僵……”楚中天说道。他的内心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真正的原因不能告诉艾米丽，否则就是一场里氏十级的大地震了。
艾米丽笑了一下：“女人可是很会做表面功夫的哦，楚。我发现女人和男人有很多区别，男人喜欢一个人习惯埋藏在心里，女人喜欢某个人就会直接表达出来。可女人讨厌一个人，却会千方百计不让对方知道，男人讨厌某人嘛……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你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艾米丽？”
“哈！”艾米丽笑了起来。
“那你是讨厌还是……”
“你猜？”
“我……算了，我不猜。你和她什么关系，和我也没关系嘛。”
艾米丽看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又笑了。“不讨厌不喜欢而已。不过该我的，我不会让步的！”
其实这应该是幸福吧……楚中天心想。
“来德国之前，我去了一趟温布尔登。”艾米丽说道。
楚中天扭头看着她。
“去见了约翰大叔他们，他们还要请我一起看你的比赛呢，结果你没上场，哈！”艾米丽一想到在温布尔人酒吧的经历，就觉得很温馨。
“我……”因为和玛蒂尔德搞了一夜情，然后导致第二天训练迟到被处罚，结果和波鸿的比赛没有出场。大家一定会觉得失望吧？
“后来我们就不看比赛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酒。你知道我在那些聚会上从来不怎么喝酒的，但是在约翰大叔的酒吧里，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喝，喝多少都没问题。那天我喝醉了，直接趴在吧台上睡着了。醒来之后都打烊了，身上还披着约翰大叔的大衣。”
艾米丽静静讲述着，楚中天也安静地听着。
“我和大叔聊了一会儿。”
“聊了什么？”
“不告诉你！”艾米丽冲楚中天做了个鬼脸。
楚中天扭过头去继续开车。
“后来他去帮我叫车，我去看我们的照片。”
“我们的照片？哦……”楚中天想起来了，他和艾米丽，还有约翰老板他们的那张合影，现在就挂在酒吧那面墙上。
“那时候的你脸上表情好奇怪，你当是究竟在想什么？”
“我的表情？我不是在笑吗？”楚中天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当然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是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和我一起照相很难受吗？”
“啊！绝对不是那样的！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楚中天低着头做沉思状，却被艾米丽一个暴栗敲在了脑袋上。
“开车看前面！”
楚中天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开着车子。
艾米丽则继续说：“大叔说这张照片拍出了感觉。”
“什么感觉？”
“天生一对的感觉。”
楚中天扭头看向艾米丽，这次艾米丽没有再一个暴栗打过来了，她正盯着前面出神呢。楚中天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专心开车。
“他让我带上你，有空回去看看。”
“是该回去看看了……”楚中天叹了口气。他的家在中国四川成都，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灵故乡是在温布尔登的，在伦敦西南区那个小镇子里，在那座简陋的球场上。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楚，你别想摆脱我。”艾米丽转过来盯着楚中天说。
“怎么可能？我……我不会的。”楚中天连忙为自己辩解。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艾米丽噗嗤笑了出来。
“想摆脱我也没那么容易，你在法国，我追到法国，你在德国，我就追到德国。”她得意地说。
楚中天突然就想到了昨天兰尼克拍着自己肩膀所说的话，他问道：“艾米丽，你，你有想过结婚吗？”
“诶？”艾米丽愣了一下。
看到艾米丽意外的样子，楚中天连忙解释。这段时间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女王。“呃，是这样的，那天我的主教练拉尔夫.兰尼克，你也知道的，他对我说，或许我应该早点成个家什么的，那样对我的事业有帮助。可我就想，对我事业有没有帮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会影响你的事业……”
艾米丽没有说话，一直没有就这个问题作出回应，楚中天也不再说下去，只是专心开车。
他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对艾米丽来说太突然了，就像兰尼克对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很突然一样。他本来也就不指望现在就结婚这样的事情。
他哪里知道，艾米丽沉默着是因为她真的有很认真在考虑结婚的可能……
※※※
玛蒂尔德回到了家中。
今天这顿晚饭吃的究竟是什么滋味她都不知道。
艾米丽没有让她辞职，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看来对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
既然可以继续留在楚中天身边，那么玛蒂尔德也就满足了。
她野心不大，否则她早就利用那一夜的事情将楚中天和艾米丽拆散了，她不相信哪个女人在知道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有一腿之后还能继续爱他，艾米丽也绝对不是那种下贱的女人，不过呢，她自己也同样不是那种不择手段也要拆散别人的下贱坯子就是了……
今天这，算是一个好结果吧？
她松了口气，坐到书桌前，拧亮了台灯，翻开日记本。
昨天写的日记还在上面：
“二月十六日，星期二。刚刚接到她的电话，邀请明天一起吃晚饭，我担心她会让我辞职，如果真的那样，我该怎么办？”
在这条日记的后面，玛蒂尔德拿起笔开始写今天的。
※※※
二月十七日，星期三。
我又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
“楚，你最近状态不好，那你以后状态能恢复了吗？”到了家，艾米丽问。
楚中天擦了擦汗：“我想……呃，应该是能好了吧……”
艾米丽看着他笑。
※※※
一番云雨之后，楚中天将艾米丽搂在自己的怀里休息。
“楚，你想好了吗？”艾米丽舒舒服服地蜷在楚中天的怀里，突然问道。
楚中天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想好了什么。“想好什么？”
“结婚，结婚啊！你想好要和我结婚了吗？”
“啊？”楚中天以为艾米丽当初没回答就是不想谈这个问题了呢，没想到两个人爱都做了，她才又提到。
“你想好要和我结婚了吗？我给你说，我这个人不喜欢男人花心，尤其是讨厌背叛。”艾米丽翻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楚中天说。“我的爸爸因为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就扔下我和妈妈两个人跑了。虽然是他让我喜欢上足球的，但我很讨厌他。”
这事情楚中天是知道的，虽然艾米丽提的不多，但大概是什么事情，楚中天很清楚。
“你会成为那样的男人吗，楚？”艾米丽睁大了眼睛看着楚中天。
楚中天很想脱口而出：“不。”配上斩钉截铁的
但一想到玛蒂尔德，他的嘴巴就犹豫了。
“我，我想不会吧……”
艾米丽又翻身转了回去，背对楚中天。
楚中天以为艾米丽生气了，因为自己一时的犹豫，他刚想解释一下，就听到艾米丽幽幽地说。
“如果你能负起责任来，那就结婚吧。”
他抬起来的手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