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的闪电在日曜城西门外的官道上飞驰着,早上初升的朝阳把一切都映成了金黄一片,连同那匹飞驰的白马和马上的白裙女子都被镀上了一片金色。
快马飞驰了二十里左右,从右侧里冲出一匹银狼,拦住了去路。女子勒住缰绳跳下马来,面纱外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看向银狼“无双,好久不见”
无双锐利的眼神里好像也有一丝欣喜,巨大的狼头蹭了蹭晴雪伸出的手。晴雪看着它的眼睛里有一丝疑惑“无双,你这些日子吃什么了呀,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胖了?”
无双似乎有些生气,自己顺着大路向前跑去。晴雪轻笑一声“喂,你别跑那么快啊,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你别吓着别人了”。无双的脚步顿了顿,又冲回了一旁的山林中。
她丝毫不担心无双会找不到她,或者遇到什么危险之类的,它本就生于丛林,自然还是在那里更为自在,反而是跟着她在大路上更为惹人眼球。
当初进日曜城的时候,为了怕无双太过惹眼,晴雪在这里跟它分开,让它在这里等自己。看它的皮毛油光水滑的,晴雪相信,它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晴雪转身摸了摸那匹白马的头“银霜,我们也该赶路了”
这匹马并不是之前跟穆殇他们来的时候匆匆买的那匹,今天早上她去牵马的时候,穆殇正好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来牵马?”
晴雪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确定能找到你的马?”
晴雪想了一下,她还真的记不得那匹马长什么样子了,总之是很平常的一匹马,单独放着还行,现在在这里这么多的马中,她还真的找不出来,想到这里,她诚实的摇了摇头。
“走吧,跟我来”
九天龙华的马厩很大,晴雪跟在穆殇身后一直向里走去,穿过一间间马房,里面的马越来越神骏,晴雪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心中也愈加不解。
明明自己那匹随便买来的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怎么会跟这些马养在一起?
前面的穆殇终于停了下来,打开了其中一间马房的门,从里面牵出了一匹白马,晴雪一眼就被那匹高大神骏的马吸引了目光。
这匹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颈间系着银色的铃铛,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马背上鞍辔齐全,全部都是崭新的。
“喜欢吗?”其实不用问出口,他就知道答案,从她的眼里就能看得出来。
“什么?呃、它很神骏”虽然心里隐约有些猜到,晴雪还是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我的马呢?快点带我去牵我的马,我还要赶路呢”
“它叫银霜,喜欢吗?送你”穆殇没有理会晴雪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次。
说实话,晴雪喜欢、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跟白马很有缘,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用的是白龙,白龙的性情很温和,温温绵绵的,像五月的梅雨和溪涧涓涓的流水。
在云阳城的时候,还见识过倚剑那匹有些小傲娇的白马月寒,虽然月寒与她很亲近,晴雪还是能感觉的出它本身的桀骜不驯,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太过刚烈,像是骄阳似火,也就是倚剑那样的人能驯服的了它吧!
现在这匹马又与它们不同,从那沉静的眼神中,晴雪什么也看不出来,似乎又有些什么东西,捉摸不定,想了一下,晴雪才想到了一个字形容它,那就是风。
自从风破军送给她那本《驭兽诀》之后,每有闲暇,晴雪都会拿出来研读一下,在跟动物相处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运用到了里面提到过的一些小技巧。其中有一项,就是盯着它们的眼睛,动物与人一样,也是注重眼神之间的交流,如果你对它心存善意,是可以通过眼神传达给他们的。很多时候,这种眼神之间的交流是很有必要的,比如跟独行相处的时候。
想到独行,晴雪心中一悸,真的要赶快走了“好了,别开玩笑了,快点把马给我,我还要赶路呢”
穆殇指着银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晴雪心中一急,口气有些不好“我说过了,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不可能要的”
“银霜不好吗,当初抓到它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只有你最适合它,也只有它最合适你,所以它叫‘银霜’”
“虽然这个游戏里我不太知道马匹的价格,不代表我看不出这是一匹绝好的骏马,我怎么可能要?”
“它本来就是你的”穆殇再次坚持着。
“什么叫‘本来就是我的’?你们九天龙华的人都喜欢拿帮里的东西硬塞给别人吗?”徐璈也是,硬塞给自己一只鸽子,现在这位送个更大的。
穆殇好笑的道“什么叫我们九天龙华?这也是你的九天龙华啊,当初捕到这匹马的时候,是我们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的,后来大家谁也没有选它作为坐骑,那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共识,那就是——把它给你留着,在我们的心里,你永远是我们中的一份子。
这么久了,虽然银霜受到了很细致的照顾,它却再也没有出去奔驰的机会,它、一直在等着你。
如果你这次还是决定不带它走,那它就只能继续在这里待着,直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愿意带它走为止。”穆殇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晴雪知道他所说的‘我们几个’是指谁,心中有些感动,也有着对穆殇的一丝无奈。这个家伙,外表看似温和,内心却独断专行的厉害,他决定的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终你还是要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最后晴雪点了点头,内心情绪复杂,少许的无奈夹杂着喜悦,让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僵硬。
从城门到这里的这段路上一路飞驰,晴雪心中更是异常开心,她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驰电掣、一日千里的感觉,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欢呼、狂吼着痛快。
晴雪上马又跑了一阵才放慢了脚步,无双时隐时现,太阳已经走到了头顶之上。晚秋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伴着徐徐清风,很是舒服。
这次虽然心中也给自己订下了目标,但晴雪还是放慢了脚步,不准备像以往那样来去匆匆的奔走,先恣意纵马江湖,看看这个世界,一边完善自己的计划。
又向前行了四五里路,远远地就见前面有一处小村庄,有几处正在冒着炊烟。正好肚子也饿了,晴雪催马向着村庄而去。
村口有一座磨盘,磨盘旁正有位老人在磨着面粉,见到晴雪牵着马进来,也丝毫不认生,还微笑着跟她说话“丫头是外地来的?”
晴雪点点头“老奶奶,这是什么村子?”
“哎哟,我们这个村子小,叫小王庄,丫头是哪里人?”
“处处无家处处家,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对于晴雪的回答,老婆婆只是笑了笑“还没吃饭呢吧,去我家吃点吧”
一位刚认识的老人家的邀请,晴雪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个、那岂不是太麻烦您了,我还是找个饭馆吧”
老婆婆一听这话,就呵呵笑了起来“一看你这丫头就是城里混惯了的,我们这小村子,哪里来的饭馆哟,就到我们家去吃吧,哝,就在那个边边上”
老婆婆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一座茅草屋,看上去有三四间的样子,院子是用篱笆围成的,木头扎成的门敞开着,院子里坐着一位老先生,正在喝茶。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这个时候喝茶?还真是个奇怪的时间。既然老婆婆都这么说了,再推脱也就不好了,晴雪只好点头应下,老婆婆正在收拾东西,晴雪本想上去帮忙,老婆婆执意不让,要她先去院子里等一下,晴雪无奈也就只好照办。
刚踏进院子里,喝茶的那位老先生就看向了她的方向,笑道“是位远客?”
晴雪把银霜摔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对着老先生施了一礼。回道“是,晚辈墨晴雪,路经这里,多有打扰了”
老先生对她点点头“远客不必客气,快请坐吧”说着,拿起一边的瓷碗,给晴雪也倒了一碗茶,摸索着放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晴雪刚才就觉得有些异样,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位老先生的眼睛涣散无神,并不聚焦,是位盲人。刚才能准确的看向自己的方向,应该是耳力了得。
“恕晚辈冒昧,敢问老爷爷您如何称呼?”
老先生摆摆手“不妨事,我们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王,所以叫小王庄,我也姓王,粗名王来喜”
晴雪点头“原来是王爷爷”
王老爷子点点头,涣散的眼睛看向晴雪的方向“敢问姑娘可是位医先生?”
有些老人习惯于把看病的大夫和教书的先生都叫做先生,医先生,就是大夫的意思,这位看不见的老人是怎么知道的?晴雪奇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听晴雪的意思,就是承认了,王老爷子的面上一变,随即掩饰了过去,继续呵呵笑着“没什么,就是你身上的药味儿,唉,眼睛不灵便了,鼻子就好使了”
晴雪自然也注意到了王老爷子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还是相信这质朴村民不会有害人之心,或许只是自己大夫的身份对他有什么不一般之处吧。
正好刚才的那位老婆婆也搬着箩筐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道“丫头,老头子没有怠慢你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等下就好的”
晴雪起身走向她“我是坐不住的,还是帮您一起做吧,正好您二老也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下厨了,您不要笑话我才好”说着,卷起袖子,跟着王婆婆一起走向厨房。
做菜的时候,晴雪发现这里有三只常用的碗,可是里里外外她只看到了两位老人家,或许是家里的孩子出去干活儿去了?不一会儿,两人就整治出了一桌饭菜,拿碗的时候,更证实了晴雪的猜测。除了那三只碗,王婆婆又另外取出一只碗洗了洗,放在了晴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