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挖出最后一颗箭头,听见那边的动静,缓缓起身,脚步沉重的向那边过去,吩咐几个家丁把人放平,晴雪查看了一下,从药囊里翻找了一阵,取出一个青蓝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吩咐家丁给他服下,又让人找来一块木板,牢牢地绑在已经止好血的左腿上。
刚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后面的供桌,才没摔倒在地。众人都上前询问“墨姑娘,你没事吧”
“对啊,没事吧”
“唉,是累到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也不知这关心是诚心还是虚情,晴雪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那边又传来了空的声音“墨姑娘,都处理好了,你过来看一下行不行”
听了空的声音也很虚弱的样子,做这件事是很费精神力的一件事,晴雪这种年轻人都有些体力透支,更何况年纪更大一些的了空?
好在燕不归的箭伤都没在要害处,比较好处理,晴雪看了一眼,包扎的手法还不错,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了空和尚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一边。
林枫也擦擦额头细密的汗水,看了看另一边也略显狼狈的倚剑,倚剑也正看向他,两人看着彼此的样子,不由的都是一笑,人家一个姑娘家,比自己还累的,都还在撑着,他们俩倒是这么狼狈的疲乏之态。
慕容珂冷冷的看了一眼熊峰,转而向晴雪问道“墨姑娘,熊峰兄弟的伤势如何”
晴雪咽下口中的血,声音嘶哑透着一丝疲惫,摇了摇头“腿骨就算没碎,也肯定是断了,暂时还不能着地,至于以后,再说吧”
“这麽严重?”慕容珂眉头皱起,那这个熊峰不就废了,没什么用了?见晴雪点头,又继续问道“那燕少侠和云少侠两位呢?”
“没事,箭头都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见慕容珂问完了,晴雪靠着供桌坐了下来,这才感觉浑身早已脱力,被自己咬破的舌尖也隐隐的疼了起来。
是啊,自己咬破的,要面不改色的挖人皮肉,她还没那个狠心,但是不下手又不行,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提醒着自己手不可以抖,心不可以乱,要冷静。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晴雪就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其余的人,把三位伤者都抬到一处,四个家丁轮流照看,大家也都各找地方休息,但都很有默契的避开晴雪所在的地方,她今天最是劳累,大家都不敢打扰她休息。
独行伏在晴雪的旁边,好让晴雪能靠着它,舒服一些。晴雪疲累的闭着眼睛,但是怎么都睡不着,身上的衣服染了很多血,嘴里也是一股血腥味儿,连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血腥味儿,这让她很难受,不,该说是难受极了。
就算是很累,她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睡去,只好起身,找出随身的水囊、包袱,看了一眼各自闭目休息的众人,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山顶上的狂风呼啸,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独行悄无声息的出现,黑暗中,犹如宝石般的幽绿色的眸,紧盯着前面的白色人影。
晴雪绕到塔后,从包袱中取出干净的衣衫,快速的换上。转身,就着朦胧的月色,才发现独行正背对着她,如卫士般的替她站岗守卫着。
走过去,拍拍他的头,苍白的脸上对它绽出一个笑容,独行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呜呜--’两声,就继续安静的看着前方。取出水囊,淑了漱口,月光下,那一口口的如血一般的水吐出,口中的血腥味儿也减轻了许多。
“你受伤了?”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关怀的传来。
远远看去,白衣染血的原来不止自己呀,晴雪轻笑起来。独行对着走过来的倚剑呲了呲牙,但还是放他过去了,今天就是这个人跟晴雪一起救的那个人,它记住他的气味儿了,很温和的味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今天也累了,该好好休息才是啊”见倚剑过来,晴雪含笑问道。
“身上都是血,睡不着”倚剑也微笑着看向她,月色下,虽然面色异常苍白,还是不掩那容颜之出尘。
“那我先去前面,你收拾一下吧”不等倚剑说话,晴雪就带着独行离开了。
看着脚下那块石头上异常的黑色,倚剑唇角难得的没了笑容,她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倚剑回到前面的时候,晴雪正蹲在崖边用水冲洗面纱上面沾染的血迹,乌黑的长发用白色丝带扎成一个马尾,雪白的丝带夹杂着发丝被风吹起,更显飘逸。
有头发被吹到前面,晴雪无奈的用手向后拢好,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梳头发。游戏里的比现实中的还要长,没办法,她只好用丝带绑起来,这样平时练剑也利落些。
把洗好的面纱撑开,左手抓着扬在空中,任它随风飘扬着风干,晴雪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恬淡笑容,跟下午救人时的冰冷模样,判若两人。
“你······”轻轻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崖边的云雾缭绕,似雾似幻。
“没事,只是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倚剑本想继续追问她受伤之事,还未开口,就被晴雪打断了。
面对倚剑明显不相信的目光,晴雪不自然的别过头,她还是不擅长说谎啊,声音低低的传出,似乎只是说给这狂风听的“你不会真以为,我能面不改色的挖别人的肉吧”
叹息般的声音传来,倚剑不由的回头看向站在身边,随时会随风飘走的人儿。原来,她的心是如此之柔软,所以才会在紧张的时候,咬破自己的舌头,来保持清醒吗?“以后不要这样了,要不然会变哑巴的”自嘲的笑笑,明明就是关心人家,偏偏还要用这样别扭的口气来掩饰,原来自己也是口是心非之人啊!
晴雪微微侧头,就看见倚剑那抹自嘲的笑,“我也很后悔呢?为了那么几个急功近利、不顾自己的人,伤害自己还真是不值得呢”
不置可否的笑笑,原来还有一个更嘴硬心软的呢!
独行远远地看了看站在崖边的两个人,转而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幽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忧伤?
把已经风干的面纱戴上,又从怀中拿出那把匕首,慢慢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倚剑该是认识它的吧?
果然,晴雪转头,就见倚剑正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晴雪悠悠的说到“你认识它吧”
并非疑问句,就像在简单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倚剑有挂上了那无害的笑容,没有否认,大方的点点头“是啊,但是我并没真正的见过它,只是见过图纸”
把匕首递给他“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送我的,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倚剑接过匕首把玩了一下,赞道“果然是把难得的匕首”,把匕首还给晴雪,倚剑遥遥头“我也不知它有什么特殊意义,以前的我看来,它就是我父亲的得意作品而已”
“现在呢”
“它很可能跟我父亲的失踪有关”等了好一会儿,倚剑的声音才悠悠地传来。
“好了,回去休息吧”倚剑转身看了晴雪一眼,才迈步向着塔内走去。晴雪收拾好匕首,转身抬头看见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急声问道“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各怀目的,那么你呢?你又是怀着什么目的来此涉险?”
倚剑停下脚步,“先前我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父亲的线索。后来,小尹说你去店里问过匕首,我就想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慢慢的转身看向晴雪,眼光定定的对上晴雪的目光“我的目的就是你”
眼里的光慢慢暗淡,倚剑垂下眼睛“可是,看来你也不清楚”说完,转身往回走去,再也没有一丝停留。
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也许自己不该问的,还是做不到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吗?明明早就明白,有些事不该追根究底的,怎么今天就没克制住,问出来了呢?
可能是从心里不愿意相信吧,那么一个白衣飘飘、出尘若仙的人儿,怎么会有什么不堪的目的,所以才想急着证明什么吧?看看一旁呆呆看着月亮的独行,晴雪蹲下身子,轻抚着它的皮毛“独行,你在想什么呢,你的眼里是忧伤吗?为什么呢?我是不是不该太好奇,有太多‘为什么’是不该被问出来的吧?”
“好了,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进去休息了”看独行一直还是只看着月亮,对她的话毫无反应,晴雪只有自己起身回去休息了。
一阵嘈杂声响起,似乎有很多人在争执着什么,晴雪艰难的睁开双眼,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知是昨晚吹风吹的,还是睡眠不足,又被人吵醒的缘故,她的头现在很疼。
所有的人都围在了门口那里,人群分成了两部分对峙着。晴雪走过去拉了拉在外围的楼红月,低声道“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楼红月用下巴朝另一侧点了点,冷孤星正一脸漠然的看着远处,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看来昨晚他也没睡好。
晴雪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楼红月,“怎么了?”
“哎呀-还不是那根木头引起的。”看了看人群之中,楼红月拉着晴雪退到里面,见没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今天一大早,慕容珂就问木头,就是你那个冷世兄,地下入口的机关是不是解除了,能不能下去了。
木头就说,那个机关解除不了,只要有人下去,就会启动。而且,昨天为了救熊峰,那个机关已经被激化,再次下去人,他也不敢保证还是不是中间的石板裂开那么简单了。
然后,有人听见了,就觉得毕竟来了一趟,应该先上去看看,然后再商量下去的事儿。可是慕容珂一定坚持要下去,然后大家都知道了,有支持这边的,有支持那边的,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晴雪点点头,“要上去的是了空大师?”
“是啊”楼红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那边。
“嗯,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你支持哪边?”